白沐然点了点头：“确实，此人不像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修行者，也不像有什么深厚背景。”

“再说他今晚所为，也是古怪。我起初只听箫声起，接着火光亮，可他们的目标却不是我们这条小船，而是我们后面那条武备局的官船。这就怪了，他既然要伏击，为何为了一条无关紧要的小船，暴露了自己的身位？从他的反应看，先前应该不知道我们几个到底是谁，这么做就说不通了。”

莫羡顿了顿，接着说道：“哪怕退一步，他就是伏击武备局的船，凭那群臭鱼烂虾，又有几分胜算？我刚才大眼看了下，光是船上那几个金梓卫，最低都是辰行境界，恐怕船里还有高手。光是一个魏无依都够屠公喝一壶，何况是那么多修行者？”

“你接着说。”白沐然的表情又凝重了些。

“最后是那被魏无依杀掉的书生。”莫羡看着白沐然的眼睛，“我可以肯定，魏无依在撒谎。”

“怎么说？”

“他不是想杀了我。他只是想让魏无依看到那根竹箫。”

客舱里似乎忽然凉了几分。

“魏无依确实看到了。”白沐然缓缓开口，“我看得真切，他动手的时候，那书生手里的竹箫，就举在胸前。”

“所有那书生，同魏无依就算并不认识，也该有什么联系。”

“我大概有些明白了。”白沐然点了点头，“你知道我刚才为何会飞身上了那楼船？”

莫羡一愣，摇了摇头。

“我看到长船上有水贼，在同舰船上的金梓卫打招呼。”白沐然沉声道，“而且那魏无依背剑身后，分明就是要出杀招。”

“他想杀了我们？”莫羡皱眉，转而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你是说，魏无依和屠公……”

话未说完，莫羡眼神忽地一凛，接着双刀飒然出鞘，身形飞掠，一脚踹开客舱大门，双臂冥火骤然涌出。

只是连话都还未出口，他就愣在了那。

只见门口小苗一脸惨白瘫坐在地，满眼惊惧，手中提着的酒壶叮当作响。

她舔了舔嘴唇，许久才颤声说道：“豆……豆爷让我给几位送些酒，我，我……没别的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对……对不起。”

莫羡知道自己误会大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收了双刀想要搀起小苗，却看到少女拼命往后缩了缩，像是见了鬼一般。

“你说你，做事就不能过过脑子。”

白沐然扶额叹息，接着起身走到小苗身旁，将她轻轻扶起，侧过脸柔声道：“林姑娘不要担心，你只当这人疯癫，不用理会。方才我们不过谈论了些事情，又撞见了水贼，神经绷得有些紧了，一路走来我们是什么人林姑娘应该也清楚。酒我收下了，时候也不早，你同豆爷好好休息下，明早我们再去打搅。”

“嗯。”

白沐然的话像是有魔力般，刚刚还怕得打颤的少女，忽然就平静了许多。

她捻起裙角行了个礼，转身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几位客人……当真是那青岚门的神仙？”

“我们确实来自青岚门，但也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是普通人罢了。”白沐然笑道。

小苗揪着衣襟，欲言又止。

莫羡看了，自然猜到她心中所想，想要将功补过，连忙开口道：“小苗啊，你要是想知道青岚山的事情，明日只管来找我，正是找对了人。别的不敢说，我在青岚山待了十年，山上那点事一清二楚，落英谷里有几棵树都一清二楚。”

“那落英谷有几棵树呢？”小苗歪了歪脑袋，认真问道。

“这……”莫羡涌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卡了壳。

小苗自然瞧出了他的窘迫，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忙掩住唇边，再行了个礼，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吹，使劲吹，你怎么不说你知道洗耳湖里有几条鱼呢。”白沐然揶揄道。

“不多不少，十万两千又零一条，不信自己数去。”莫羡面不改色。

“刚才你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白沐然正了正脸色，“只是这件事若是真的，可不是什么小事。那官船里运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屠公和魏无依又有何联系，还要打探清楚，再做定论。”

“我知道。”莫羡点了点头，“搞这些，你和左知乐比我擅长。若真是背后有鬼，他俩一个都跑不了。”

“你倒是像个衙役，什么都管。”

“平天下不平之事，师傅教过我。”

莫羡抚摸着腰间刀柄，沉默了下来。

只是不知这天下不平之事，又何时能平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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