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枕头垫在他背后。

舒猗说“大夫说，你的手好好养还是能用，就是以后不能……不能提重物，不能累着。”换句话说，他的手再也不能提剑了。

音降似乎早预料到了这结果，只说“不能累就不能累吧，反正往后留在燮京，大概也是不能舞刀弄枪了。”其实当踏出巫国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是废人了。

“你要留在燮京？”

“你大概还不知，两国交战，巫国惨败，为了求和，王兄上书将我送往大燮质子以表诚意。父王也应允了。”

“你还回吗？”

音降摇头，道“大概久了还是想回去看看，不过我想是回不去了。”只要有那个人在，他回去了又能如何。

舒猗想了想，话中隐隐不屑一顾“左右那些人对你也是生死未卜，诈死又有何妨？”

音降听此话觉得舒猗一如过去，心下悸动，不答反问“舒猗，我还记得两年前那个傲娇的小野猫，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舒猗一愣，具见少年脸上几分认真。

“至少十年。”音降说，“降书上写了质子十年，其实我本不必来的，但是远在千里之外有个小姑娘一直牵动着我，我想亲自前来求一个结果。我们巫国人和你们大燮人不同，凡事直来直去，不喜拐弯抹角。我心悦你，只愿你也如我一般。不过我心知你从前不甚待见我，只望这十年你对我不似以往偏见。“

“我没有不待见你。”舒猗有些无奈。

她那时只是觉得她看不透他，所以才可以保持距离。

音降脸上牵出一抹笑来”若是你愿意，我也甘愿一直留在燮京。“

这样也好，和伽罗，早就想停手了，他本无心王位，奈何总有人欲挟质令诸侯。

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停。

舒猗在心里默默地说。

音降见舒猗似乎不想再聊这些事，便转移了话题“我刚才躺着恍惚听见有人在哼曲儿，那个人可是你？”

“随口哼的罢了。”

“不像本地的曲儿，”他想了想，“我路过湘赣的时候隐约听过类似的小调儿，你这哼的和那边倒是像得很。”

“确实出自湘水那边。”

音降似乎为猜出小调的出处而高兴，然后闭着眼睛哼了起来。舒猗一听，正是她刚刚哼过的调子。她心里一乐便也附和他哼了起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哼到兴起处，他竟唱出了曲儿里的词。

渐渐的，舒猗不哼了，只听他唱。

这小曲儿由音降唱出来有种别样的味道，干净又缠绵，少了她声音里隐隐的风尘味儿。

她想，好听得有些过了。

她想，如果能这样听一辈子就好了。

她想，如果只唱给她一个人就好了。

舒猗突然想到了音降刚予她说的话，又想起了前两日跟流风许下的承诺，她觉得自己有些后悔那日说的话了。舒猗虽然常常拜佛，实际却不是个真信奉神佛之人，因此心里又在暗暗想，那日说出去的话可不可以再收回来，只希望神佛并没有听到她那日的话。

若是真不再见眼前之人，她好像，舍不得。

舒猗自认为不是一个贪心之人。

她好奇自己对音降的感觉，似乎是又甜又暖，可是她又舍不得流风的好，左右纠结下来心里还是选择了流风。她觉得音降的十年太短了，短到她不知道十年过后如果没了他自己该怎么办，而流风，至少会陪她一辈子。

这样一想，舒猗对音降就不再那么热情了。这种感觉从思想践行到实际，由最开始的喜悦到后来的冷漠。音降察觉到了舒猗的改变，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但舒猗总说没事。

“不管怎样，你若想说我就听着。”

舒猗有些不耐烦了“都说了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别这么烦。”舒猗把刚换下的血纱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坐到了椅子上。

音降也不恼，忍着疼下了地，他蹲到舒猗跟前，左手去安抚她“我不烦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舒猗当时鼻子就酸了。

心想你别这样对我了。

若是真舍不得了，那该怎么办？

自那以后，舒猗就不去医馆了。回寺过后，音降也托人寻她，都被舒猗避而不见。音降心里不明白，总想问她一个清楚，便拖着病体上山去见她。但为了躲他，舒猗回寺没多久就带着流风回府了，他自然也就扑了空。

而在聆园东侧那座小院，房间的茶几上架着小火轻燃的茶炉子，旁边摆着杯冒热气的青石釉瓷杯，流风在茶几边上刺绣，舒猗则倦倦偎在南榻另一侧看书。

好像是在看书，但半天也不曾翻页。

舒猗总是在想音降。

想他的伤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结痂？换药的时候还疼不疼？他有没有找过自己？有没有怪自己不辞而别？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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