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寓把陌瑾带到了那个大夫住的小镇，并且在那里安置了一套简朴的房舍，为陌瑾请了一个丫头。

陌瑾有一肚子的话要写出来，司马寓却摆手，“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我司马寓是把你当朋友，不会不帮。”

她搁下笔作罢。

“你怀了南齐皇帝的孩子，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他也无声无息，依我看你这个人是嫁错了。”他说着，眼中不禁有些愤怒。

陌瑾赶忙摇头。

“你还要帮他说话？”

她赶紧写字：他不知情，是我离家出走的。

司马寓皱眉，“逼得你离家出走，还说他没错，够情够意？”

她怔了怔，转头看向那架木琴，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这到底是谁不对，是谁不够情谊呢？

司马寓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道了歉就赶紧离开这里去了矿山，并吩咐丫头给她煎药。

她在庭院独自抚琴，琴声沉闷，她心绪不宁。

那个白城，明明提醒她躲开与龙有关的一切，可他自己手中就有一把能发出龙吟的青刀。至于林霄，那晚宫中难道没有任何动静吗，他为何只认为她是感染了风寒，他究竟是被谁蒙了双眼？

她又怎么会来到南齐边境，那具圣女的骸骨呢？

她停下抚琴，手指滑过这六根琴弦，这个琴弦的数量差了一半，可即便乱弹也能弹出好听的声音，这么宝贝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留着，她这样想着。或许，只是因为这是林霄的。

“夫人。”丫头端了药过来。

她写字：叫我陌瑾。

“陌瑾姐姐，把药喝了吧。”

这个丫头只有十四五岁，却什么活都会做，格外懂事。据司马寓说，这丫头是逃婚逃出来的。家里人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过七十的老头，换些彩礼钱，于是她半路跑了出来，从此在外自己讨生活。

丫头烧了一锅热水正在给陌瑾洗头，“姐姐的头发真香，真让人羡慕。”

陌瑾笑了笑，确实挺香的，特别是经过热水的浸泡后越是散发开来，让闻者心醉。

“公子回来啦！”丫头冲走进门的司马寓笑道。

香味钻进司马寓的鼻子，他的眉头忽然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冷着一张脸问丫头，“你用了什么香料？”

丫头见他神色有变，也不知怎么回事，怔怔地回，“没有用香料，这是姐姐自身的香味，公子这么些天都没有闻到？”

丫头接着道，“之前味道有些淡，不过现在沾了热水，味道就更加浓郁了。”

“我嗅觉不太好，所以现在才闻到，”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盯着陌瑾问，“是你自己的香味？”

陌瑾点头，不知司马寓为何是这样一副奇怪的表情，要换做其他人，要么觉得陶醉，要么就是神志不清，他倒是例外。

司马寓进了屋一趟就匆匆出来了，他招呼丫头走开，捧起陌瑾的头发一剪子就咔嚓剪下去。陌瑾惊得转过身去，只见司马寓正拿着剪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你这头发不剪，留着就是祸害！”司马寓还欲动手。

陌瑾逃开，她宁愿不洗头了，也不知这味道哪里招惹到他了。司马寓一脸严肃，“皇上送你的那盆花，是紫槐吧？”

陌瑾震惊，在这之前，可没人知道谢子游送给她的是一盆紫槐。看司马寓这模样，像是和紫槐有深仇大恨似的。

“紫槐在医界是一味奇药，有着罕见的外伤修复功能，和地龙相反，紫槐只能被用在女子身上，而使用过紫槐的女子将不会再有生育能力，我不知道你为何还会怀孕，或许，是医术有所不到之处……”

他还没说完，便被陌瑾一把拽着衣袖，“地龙！”

司马寓看出了她的口型，“你是说地龙？地龙是湳乡滨水岛特有的产物，是扶桑枯死的树根，也是一味奇药。”

陌瑾愕然，数年前有人给她服用过地龙，而这地龙要么来自南齐皇宫，要么来自湳乡，到底是谁要害她？从那么久远的时候就开始预谋了。

“你问地龙做什么？”

见陌瑾久久都不言语，愣愣地呆在那里，司马寓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拿来银针刺破她的食指指尖，让血滴进一只纯白色碗里。血液一落入那只碗中，瞬间被蒸发殆尽，而他手中的那只碗渐渐变成了淡红色。

司马寓的脸色如死灰般难看，“你竟然用了地龙！”

许久，他道，“幸好你的孩子没有活下来，否则，那也是个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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