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襄后来只隐隐约约觉出他们上了一辆车，随后就没什么意识了。

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正正经经的大床上。

周围环绕着音乐声，能分辨出是在楼下放的音乐，歌曲是adiohead（电台司令乐队）的《ree（卑鄙小人）》。

她坐起身来，除了觉得太阳穴有点发涨之外，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反倒是感觉到了经过充足睡眠之后的精神十足。

她下了床，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房子的装修很美式，木质的墙壁和地板，吊灯从高高的三角屋顶上直愣愣地垂了下来，越过横梁。屋子里的家具都很新，除了床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的衣帽间和梳妆台，一切布置的简单又舒适。

这房子的窗户很大，几乎可以看作是落地窗。从屋子里往外看，外面是几乎无尽的草场，地势平缓、看不到一分起伏。她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加拿大，哪个省不清楚，但是这样宽广浩大的平原，说实在在加拿大或许有上万个。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一遍，可她也不想深究是谁给她换上的。穿上床边摆放好的拖鞋，套上了摆在一旁的薄衫，她走出了卧室门。

一路从卧室走到一楼的这途中，陆襄襄也越发觉得心惊。

她没想到，这处房子的每一寸，竟然都和陆襄襄的喜好不谋而合，大到房间的构造、小到走廊上的廊灯花纹……没有一处不合她的心意。

就好像有个人，将她的脑子和心翻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细细琢磨……才能如此地了解她。

——所以这间房子，是贺洵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才能做到这样的细致？

*

她走下楼。

楼梯刚下到一半，转头就能见到一个男人正在厨房中忙碌。

黄油的香味溢出，音乐声中，隐隐还能分辨出烤箱启动的嗡嗡声。

仿佛感应到了背后的目光，他转过身，对着陆襄襄笑了笑。

“你醒了？”

那笑容，澄澈又透明。一瞬间的恍惚之中，她仿佛见到了多年前那个穿着校服的瘦高少年。

教室、操场，阳光、薄云，光明、黑暗……陆襄襄脑海中的那张脸渐渐重合，凝成了眼前的这个人。

她呆愣愣地站在楼梯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贺洵笑着走了过来，“你怎么不动了？”

她的指尖突然有些发麻。

曾几何时，在她脑海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里，曾有过相同的画面。

就好像突然揭开了一副被尘封多年的画。

她的心脏此时像是被人紧紧擭住了，难以跳动、停滞在原地，隐隐生疼。

自和贺洵分开之后的这些年，陆襄襄此刻才真正地想起来这件事、同时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件事。

——她也曾拿出全部的自己爱过眼前的这个人。

——她也曾幻想过和这个人共度一生。

贺洵，是她少年时的梦。

她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亲吻、第一次颤抖、第一次的爱……都是他。

她突然流出泪来。就那么站在那里，只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就开始大颗大颗地砸下眼泪。

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贺洵是她的阴影、是她的心魔、是她心里或许永远都不能避开的那块大石。

她可以恨他、可以怨他、可以无视他……可她偏偏从来都不愿意再去真正地承认。

——她也曾经那么热烈地爱过他。

贺洵慌张地冲上前来，将她颤抖的身体抱住。

围裙上还沾着食物的香甜气息，和他身上惯用的木质香融合在一起。

她整个人没了力气。

眼泪打湿贺洵的肩膀。

沙哑的嗓音缓缓从姑娘的喉间溢了出来。

“贺洵……你当年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可还没等贺洵说什么，陆襄襄就突然推开了他。

仿佛那一瞬间的脆弱是幻觉，她稳稳当当地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走了出来。

只是失去了片刻的理智而已。

*

贺洵在门口等着她，可陆襄襄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了大门口。

在她的手将要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贺洵终于出了声。

“你走不了的，方圆一百公里都是草场，如果你走错了方向，很可能还会走到苔原和水边。”

陆襄襄回过头：“我在哪？”

贺洵回到厨房，继续刚才没做完的菜。

“你不用知道。”

陆襄襄猛地拽开了门锁，凉气和狂风突然找到了宣泄的破口，开始猛烈地往里灌。只一秒钟，陆襄襄的周身已经冻透了。

加拿大靠近极圈，现在的日子……是冬天了。

“哐”地一下，陆襄襄将屋门关上，房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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