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住进这屋子里的第三天起，陆襄襄开始发觉贺洵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虽然他刻意在陆襄襄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似乎极力不让她察觉他的情绪变化。

但是眼神这种东西，并不是能隐藏得了的。

自从来到这间房子之后，陆襄襄从没见过贺洵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俨然成了一个家庭妇男，整天陪着陆襄襄看电影、看书，到点准时做饭吃饭，两人的生活如同老年人一样规律。

而这么多天没有为工作操心过的人，突然焦躁起来……

只可能是盛临川或许快要找到自己了。

虽然她笃信贺洵为了将她藏起来，一定是做了很充足的准备，但是陆襄襄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肯定有一天会被盛临川找到。

这算是对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

*

到了吃饭的时候，陆襄襄尝了一口略微有些烧焦的猪排，终于决定开口。

“所以你都不用操心工作上的事情？”陆襄襄问，“我之前见到盛霆接手今晟的时候，忙的脚不沾地的，你怎么这么悠闲。”

“公司的事情有职业的经理人团队，并不需要太担心，”贺洵微笑，“盛总他之所以那么累，或许是想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那样做的话太傻了。”

这是嘲讽我儿智商不够吗？

——虽然说的也没错，我儿盛狗的确不是很聪明。

“所以现在银达和今晟之间，你觉得你占上风？”陆襄襄挑了挑眉，毫不避讳地问道。

“陆陆，”贺洵没看她，筷子夹了一块西兰花到她碗里，“商场上的事情你不擅长，就不要过问了。”

拒绝的倒是很干脆。

“那我或许可以认为，银达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了？”陆襄襄反而咄咄逼人起来，“我是不大懂商场上的事情，但是我能肯定，在周家和盛家的夹击之下，银达肯定不会好过……更何况是在背后还有金家施加压力的情况下。”

贺洵顿了顿，“你知道这些是想做什么呢？”他露出微笑，“你要认识到这一点，不管他们和你之前关系有多好，但是现在……你们已经没有交集了。”

自从陆襄襄被关在这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从贺洵嘴里那么明确地听到这样的话。

她当然知道贺洵想让她和所有人分割开来。

她当然知道贺洵想让她从此以后都不再和任何人见面。

她当然知道贺洵想让她一辈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只被他一个人看见。

这么清楚地从他嘴里听见这样的意图，到底还是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陆襄襄冷笑一声，“你这意思就是，在你的规划里，我未来就不要想出门了吗？”

“那样是最好，”贺洵话说的缓慢，带着叫人忍受不了的得体，“我不想你和过去的人有任何牵连。”

他又添了一句，“我希望你只属于我。”

“希望当然是很好的，”陆襄襄连笑都笑不动了，“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或许连希望也算不上。”

“你知道我不可能永远被关在这里。外面有人在找我，我敢肯定，有很多人在找我。”

“我的朋友和爱人，不会轻易放弃我。就算你把我关在这里一个月、一年……甚至十年，他们总还是会找到我，他们不可能放弃。”

“当然，”她扯了扯嘴角，“你也没本事关我十年。”

“就算他们找不到我，我总有一天也会靠自己跑出去。”

“你知道有些动物，可以当成宠物一直圈养在家里，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有些动物，永远只能生活在野外，它们永远不可能被人类驯服。”

“你再努力，圈得了它们一时，也圈不了它们一世。总有一天，这样的野兽会反咬你一口，你对它们再尽心，它们也不会念着你的好，迟早会把你咬的鲜血淋漓。”

贺洵缓缓放下筷子。

“你是把自己比喻成野兽吗？”

陆襄襄悠悠地夹了一口排骨，缓缓放进嘴里，又缓缓将骨头吐了出来。

“我有时候倒是希望我是野兽，这样你就困不住我了。”

贺洵沉默半晌，也不在吃饭，只紧盯着陆襄襄看。

陆襄襄这边，却像是故意。明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是表面上仍然吃得优雅得体。

“陆陆，你恨我吗？”

陆襄襄抬头看他一眼，放下筷子。

“我之前告诉过你。”

“我问的是……你现在恨我吗？在我又一次把你关了起来之后。”

陆襄襄却笑了。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贺洵开始收拾碗筷，动作熟练，嘴里却说着同动作完全不一样的话。

“我有时候希望你恨我，这样总也让你记得住我。”

他拿着手上的碗盘，走进了厨房。

陆襄襄却咬了咬牙，转身回到了楼上。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飘窗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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