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的星空总是比皇宫里要广阔几分，出了珠瑾的帐子，宇文君前行几十步，立于帐篷间的空地上。他仰头瞧着空中皎洁的明月，那些被强行压下的情绪又开始汹涌翻滚起来。

他以为他是了解她的，然而，今个儿见着她在马背上光彩夺目的霎那，他突然发觉。或许，他最捉摸不透的，便是这个与她有着血缘之亲的女子。

宇文君转头瞧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帐篷，一时思绪万全，不禁呢喃出声，“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态度急转呢？”

“这么晚了，皇兄一人站在此处作甚？”

宇文君转头瞧去，只见宇文霁不知何时已立于他身后，“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宇文君细细观察之下，见着宇文霁月色下如常的神色，这才收了心底的担忧。应当是不曾听见吧。

“臣弟也睡不着，不如同皇兄一道儿走走吧。”

宇文霁素来爱说爱闹，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儿，见着宇文君一副沉默的模样，便同他天南地北的聊起来。

说的久了，宇文君也随之抛却了心底的烦忧。

月上中天，两人静静坐在石墩儿上观星。不知过了多久，宇文霁蓦然开口，“皇兄，你觉着叶赫女使与当年的珍淑妃有几分相似？”

宇文君怔了怔，并未回答。

宇文君的反应本在宇文霁的预料之中，因而他并未继续追问，转而道，“今个儿围场上，叶赫女使三箭齐发，英姿飒爽，当真不输男儿。皇兄觉着呢？”

“那般上乘的箭术，即便是男儿也没有几个能及的。”

宇文霁悄然打量着宇文君，见着他唇角含笑的愉悦神色，宇文霁不禁敛了眸子，抿唇道，“皇兄，有些话不说出口，别人永远都难以明了。”

宇文霁此话可谓意味深长，宇文君抬眸瞧去，却见宇文霁扬眉笑着起了身，“皇兄，时辰不早了，臣弟便先回去了。”

瞧着宇文霁渐行渐远的背影，宇文君不禁迷离了双眼，回想着他方才所说的话。

有些话不说出口，别人永远难以明了。

宇文君转眸瞧着那顶毫不起眼的帐篷，不禁握紧了袖中的双手。

狩猎比试为期三日，由于候在原地实在无趣，第二日，宇文君便也骑了马进林子里凑热闹。李玥与后妃皆留在原地，而珠瑾身为女使，这才得以随行伺候。

待行至一条回环曲折的古道时，宇文君指着古道远方的一株松树，道，“叶赫女使，你我二人来场赛马，可好？”

珠瑾神色清冷，“但凭皇上做主。”

宇文君扬眉笑道，“若是没有彩头岂不无趣了些？待结果出来了，便由赢家问输家一个问题。无论是何种问题，输家皆须如实作答。”

珠瑾转瞧了瞧宇文君，见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一时判断不出他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图谋。不过，无论是哪个，她都拒绝不得。

“奴婢遵命。”

珠瑾的回答不禁让宇文君颦了颦眉，紧接着，他面上的笑容顷刻烟消云散，“叶赫女使，朕方才所言非是圣旨，而是商量。叶赫女使只需回答应或不应。”

宇文君如此态度，珠瑾越发笃定他怕是另有图谋，他若赢了，不知会问一些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珠瑾抬眸瞧了瞧古道尽头的松树，终是道，“奴婢愿意与皇上一赛。”

宇文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吩咐身后的侍卫，“你们皆候在此处，朕去去便回。”

言罢，喝道，“走！”

马鞭落下，两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奔驰而去。

绕过几处曲曲折折，两人始终不分上下。

眼见离松树越来越近，宇文君瞧着身旁并驾齐驱的珠瑾，他高扬马鞭，驱动胯下的马儿，终在最后数丈之内超越了珠瑾。

宇文君翻身下马，仰头瞧着马背上的珠瑾，笑道，“叶赫女使真人不露相，牧族儿女果然非同凡响。”

珠瑾也随之下了马，“奴婢愿赌服输。不知皇上要问奴婢何事？”

宇文君肃了神情，上前两步，定定瞧着珠瑾，“告诉朕，你心中所爱之人究竟是谁？”

珠瑾不禁怔在原地，她方才也曾想过他可能会问她极难回答的问题，却不曾想到他竟如此直接问及感情之事，丝毫不给她半分周旋的余地。

“皇上，奴婢……”

“唤我慎之。”

宇文君深邃温柔的目光让珠瑾沉沦，直到她猛觉双手一暖，方才回过神儿来。瞧着握住她双手的温暖手掌，她不禁情绪涌动，只觉一种细细绵绵的痛楚，在心间来回滚动。

“皇……慎之，奴婢并无心爱之人。”

宇文君握着珠瑾的手紧了紧，打破沙锅问到底，“是牧族二王子吗？”

对上宇文君晦涩难辩的目光，珠瑾下意识的敛眸，“皇上，奴婢……”

宇文君固执重申，“唤我慎之。”

珠瑾正待再说什么，却蓦然听得东侧传来一阵异样的风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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