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末出来的时候脸很红。因为她一哭眼圈就会红起来然后很长时间消不下去，所以她把脸也拍红，好像这样就能掩饰自己哭过的痕迹。她不想让楚莫非知道自己哭过了。除了刚刚认识的时候，林清末在楚莫非的面前哭过，后来几乎没有了。她觉得楚莫非就像阳光，而自己是黑夜，她不想让自己的不愉快影响到楚莫非。她喜欢楚莫非开心快乐的样子。

“阿清，你还好吗？”和林清末相处这么久了，楚莫非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在她看来是好消息的消息对林清末的触动这么大。

“嗯，没事。晚上我们早点睡觉吧，明天时间上会比较赶，可能会累。”出来以前，林清末整理好了心情。也因为哭了一场，心里不那么难受了。明天又要离开家，她希望自己是高兴的样子，这样父母也会放心，楚莫非也不会担心了。

“好。”既然林清末不想让自己知道，楚莫非也没有揭穿。

躺在床上，楚莫非枕着林清末的手臂，把头窝在林清末的怀里，抱着林清末。回来的这几天，她都是这样的姿势。在陌生的环境里，第一次因为一个人不失眠。以前出差的时候她总是要喝咖啡，否则那一整天就会没有精神，因为夜里很难入睡。就连刚入住那套房子的时候，也是连续了好几个月才能安然入睡。喜欢这件事，真的很奇妙，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和喜怒哀乐。听着林清末的心跳声，楚莫非很快就睡着了。

林清末并没有睡着，回想自己从中学时代到现在的生活，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文字来描述。虽然最近和楚莫非讲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但也只是某一个阶段，并没有真正的静下来想过。从她有记忆开始，发生的事情都不算太坏吧，细细想起来的话，那段经常被母亲棍棒教育的日子竟是到如今为止觉得最快乐的时光。不用担心吃的，不用担心穿的，有很多小伙伴一起玩儿。除了会担心今天回家母亲是不是高兴，自己会不会挨揍，真的就算是无忧无虑了。相比较心理创伤，皮肉上的疼痛真的是不算什么。再后来，被送回老家，小学毕业前的生活其实也还好。至少离开家在学校里的日子很好。那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待在家里，因为没有人在意你，没有人爱你，更没有人关心你是好是坏。只有无尽的嘲笑、排斥和爷爷奶奶的偏爱。如果问为什么离开小镇是林清末最想做的事情，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这里，也从没有想过要留下来吧。只是捉弄人的是她在这个小镇上一待就是十几年。久到她以为没有机会再离开了。

小学毕业，升入初中的时候母亲回来了，原本以为生活会有所改善，但并没有。因为爷爷奶奶也不喜欢母亲。而她的处境比之前更难了。一边是父亲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母亲，她觉得所有人都在逼她，逼她要选择谁。母亲对她说爷爷奶奶怎么怎么坏，姑姑姑父怎么怎么坏，而爷爷奶奶和姑姑姑父又对她说母亲怎么怎么不好。可是事实上，谁真的考虑过她的心情，考虑过她的想法呢？也没有人真的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想听自己想听到的答案罢了。林清末说谎，也是那时候开始的。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面对不同的人，拣别人想听的说。所以她特别讨厌说谎，也特别讨厌别人说谎。整个初中时代，她把自己活的像一缕烟，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工作，一直到现在，就好像走过了几个世纪。从最初的疼痛、困苦到后来的堕落、沉醉和如今还算平和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死过无数次。那些记忆里的痛苦都变得很远很远。而她一直都在黑暗里，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路上遇见的人。有时候她拼命抓住路过的一个谁，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不肯撒手。但到最后还是无奈的松了手。那些人就像被握紧的沙子，从指缝间一点一点的溜掉了。唯一留下来的除了握紧时划伤的痕迹再也没有别的了。等到痕迹也消失的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遇见过这样一个人，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那些年，林清末都在黑暗里行走，不在乎遇见谁，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摔倒会受伤，只是一直在那里，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没有给自己走到阳光下的机会。而那些看起来的明亮到了她这里，转个弯就走了。直到遇见怀里这个人。

楚莫非是光，还是一束带着彩虹般色彩的强烈的光。强势的照进林清末的黑暗里。一开始，林清末还能躲进更深的地方。她就像是蜘蛛，织起一张一张的密网，企图挡住这束光。但总是前功尽弃。楚莫非就像是一个勇猛且智慧的猎人，无论林清末躲在哪里都能找得到。找到以后也不着急把她带出黑暗，只是用光点亮那里的黑暗。像是在等待林清末的适应，然后让这光变得强烈一点，再添上颜色。她是特别的，不像曾经那些人一样强行带林清末走到阳光下，然后又潇洒的转身走掉了。她是唯一一个走进黑暗里照亮她的人。

怀里的人翻了一个身，抓着林清末的手臂，不知梦到了什么嘟嘟囔囔的，但很快就安静下来了。楚莫非的整个后背都靠在林清末的怀里。鼻子里是楚莫非的味道，身上是楚莫非的体温。林清末的手脚都是暖的。这种感觉真好。她也曾依偎在章景舒的怀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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