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末买的都是蔬菜，她不像楚莫非那样无肉不欢。尤其是胃不好以后，都吃的很清淡。晚饭就炒了一盘莲藕，还有在超市里买的鱼罐头。这种鱼罐头是当初邵梓桐买过的，邵梓桐受不了鱼腥味，但是对这种鱼罐头还可以接受。大学时的林清末，生活拮据的很，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是邵梓桐改善了她的伙食。所以对这种鱼罐头，林清末也是喜欢的。

吃完饭，洗完碗，楚莫非也没有消息来。林清末又去洗澡，然后洗衣服。整个屋里回荡着她用板刷搓衣服的声音，还有水龙头里流水的声音。等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林清末翻开手机，时间只有七点多，依然没有楚莫非的消息。

林清末搬了躺椅放到阳台，然后拿了一条毯子，又把屋里的灯全部关掉。阳台窗户里透过月光，很亮。空中还有星星，数量不多，但是也能数上一数。对面楼房里灯火闪耀，也有漆黑一片的窗户。林清末喜欢从窗户里向外看，也喜欢从高处看向远方。

思绪飘向很远，林清末任由着没有阻止。

高中时代的寝室，也有阳台，是林清末最喜欢呆的地方。冬天的夜晚，她总是一个人靠在阳台的护栏上，看向远处的公路，数每一辆路过的车，有轿车、客车、货车。那些夜晚，她因为章景舒和王宝儿失眠，所以总在阳台，一个人。南方的冬天，尤其是夜里，寒风阵阵，刮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但林清末喜欢这样的风，那会让她清醒一点。她会一直待到寝室里完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了，才回去。然后偷偷亲一下章景舒，再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等着手和脚慢慢暖起来然后迷迷糊糊的睡着。

很多时候，数着那些从左往右，从右往左的车辆，林清末也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在三个人之间纠缠不清，为什么不能潇洒一点。于是就对自己说如果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路过奇数量的车，自己就放弃。于是自己和自己反复做着这样的游戏。但结果当然是不作数的。每一次都会耍赖，然后告诉自己说‘看吧，这是老天的决定’。

有一次，林清末被关在了阳台上，不知道是谁关掉了门还上了插销。那个晚上寒风比往日里更大。林清末原本想着干脆就那样冻一夜吧，但后来实在太冷了。她就试图弄开插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还是是章景舒发现了，下来给她开了门。

林清末想，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坏事，所以这辈子的情路才特别苦。

大学里，寝室也有阳台，但不是露天的那种。林清末喜欢站在窗边看天空。下雨天看雨，阴天看云，晴天看星星和月亮，冬天的时候看雪。在去上晚自习前，就一直站在窗边。林清末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看着云，看着星星，看着月亮，听着雨，看着雪，听着风，可以想很多很多。她总是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或者当下，也不管是什么事，都能拣出来想很久。

林清末和邵梓桐闹崩以前还喜欢去学校的广场，那里有砖砌的围墙，林清末喜欢坐在上面，有时候面对着广场看上面经过的人，有时候就背对着广场，看另一边的墙。那时候邵梓桐总是陪在她身边。有时候聊很多，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坐着。多半时候都是林清末坐在上面，邵梓桐就在旁边站着。邵梓桐说怕林清末万一没坐稳掉下去，那她就可以拉她一把。林清末还笑她说自己怎么会掉下去，而且就算掉下去，邵梓桐也拉不住她。

时光飞逝，那些记忆里的美好都变成了幻影，好像不曾存在过。而悲伤总是被放大，然后深刻进骨髓里，推脱不掉。

直到手机的振动才拉回了林清末的思绪。

接通视频，传来楚莫非的声音“阿清，我回酒店了，很早吧？”

林清末起身打开了阳台上的灯，方便楚莫非看清自己。

“嗯，我还以为要十点以后，怎么样，风景还好吗？”

“本来是可能要十点，不过突然下雨了，所以就回来了。夜景还不错，我拍了照片，回来给你看。你在阳台吗？”

“那你有没有淋湿？不是没带相机吗？嗯，觉得屋里有点闷，就在阳台躺着，今晚有星星和月亮。”

“没有，小雨，淋不湿的。唐带了，问她借的。晚上吃了什么？”

“米饭，还有莲藕和鱼罐头。你呢，晚饭吃了什么？”

“唐请我吃西餐。没吃饱，回来的路上我又买了灌汤包。你洗过澡了？”

“嗯，没事干，就早点洗了。灌汤包好吃吗？”

“还行，不是很喜欢。有想我吗？”

“想，很想。不喜欢就别吃了。酒店应该有供应糕点之类的吧？”

“我也好想你。有是有，但是灌汤包也不能扔掉啊，太浪费了。待会儿还可以吃阿清你做的饼干。”

“傻瓜。糯米条吃完了吗？”

“嗯，吃完了。唐也说很好吃。”

“饼干也给她吃了吗？”

“没有。她不知道我带饼干了。”

“不要给她吃，那是只为你一个人准备的。”林清末说这句话的时候十足的小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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