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鲨鱼脸彻底失败，几乎精疲力竭的博罗终于松了一口气。
“噗”地一声。
博罗身边的八爪金鳞海狗在一大片白色烟雾中消失，回到它原来的所在，海王深渊去了。
海面上。
记忆中的温暖让鲨鱼脸瞬间清醒了许多。他强忍濒死的痛苦，将自己的嘴巴从小五的脖颈处移开。原本嘴中那令他感觉甘甜无比的血腥味道，此刻却变成世界上最苦涩的东西。
他一双没有眼睑的鱼目怔怔的望着跟前的小五，气若游丝，一顿一顿地说道：“小五，同伴，兄弟。”
他厌恶自己刚刚的行为，怎么能对和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小五动手。
那个和他同命相怜的小五，他们在孤独的童年中互相取暖，一起成长为鲨齿族中有担当的男人。他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如果有一把刀，鲨鱼脸会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心脏。他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吞噬鲨齿族族人，甚至是吞噬自己兄弟生命的怪物。
任凭体内器官，血脉，骨骼的不断干涸，命元迅速流失，鲨鱼脸生生控制住鲨齿祖血之力反噬带来的，无比巨大的痛苦。
倔强。
一如既往的倔强。
不向痛苦哀求的倔强。
不向命运低头的倔强。
亦如鲨齿族图腾旗帜上那只昂首摇尾，倔强的青鲨。
鲨鱼脸的身体如枯木般四仰八叉的浮在海面上，不能动弹分毫，甚至再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已经看不清近在眼前小五的脸庞，意识也变得模糊。
而一面鲨齿族的图腾旗帜却始终在鲨鱼脸的心中，不死不灭，倔强的迎风飞扬。
一行眼泪从鲨鱼脸的鱼目中跳出。
滑过他的脸颊，伴随着对眼前兄弟的不舍，伴随着对鲨齿族的不舍，伴随着他没能完成守护鲨齿族的诺言，他的一双浑圆鱼目依旧倔强地睁着，但却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大哥！”
小五仰天怒吼，体表散出激荡的威压拍打起附近的海水，双手紧紧抱住鲨鱼脸的尸体，用脸颊温暖鲨鱼脸已经有些冰冷的胸膛，却挽不回鲨鱼脸的生命。
“鲨隆大哥，你醒醒，为什么不吃了我？”小五喃喃低语，泪水如眼前的东海海面般汹涌，充满了他的鼻孔和嘴巴。
咸咸涩涩。
悲伤瞬间化作愤怒，他被仇恨点燃。小五猛地扭头看了看对面的博罗，满是血红的眼神中，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小五朝着博罗的所在拼命的游了过去，溅起一路愤怒的水花。
他从水中高高跃起，赤手空拳朝着高高在上的博罗扑了过去，倔强且无畏。
“还我大哥的命来！”
声音撕裂了他的喉咙，撕裂了他和鲨鱼脸之间温暖的回忆，剩下的只有愤怒。
博罗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他并不惧怕实力比之自己相差如云泥的小五。但心中却本能的恐惧了一下，那是鲨齿族的倔强，令他恐惧。此刻，博罗终于明白了，东海大皇宫中的那位皇帝陛下为何要几十载接连不断地对鲨齿族发动灭族之战……
就在这时，下方的海面上掀起大片水花。
“哗啦！”
博罗豢养的那只八爪海狗“叮当”从水下跃了出来。
巨大的海兽挡在了博罗的身前，挥舞着八条长而粗壮的触角，口中发出噜噜的怪叫声。
随即，八爪海狗伸出一根尖锐的触角，如巨大的标枪般一下刺中了飞扑过来的小五的胸膛。
“噗嗤！”
小五的胸膛被贯穿，鲨齿族男人的鲜血从他巨大的创伤处流淌而出，滴答滴答，落入海面，染红了一片。
就这样，小五被八爪海狗巨大的触角贯穿胸膛，挂在半空中，生机飞速流逝。
小五不屑看对面的博罗一眼，他用尽最后的气力，扭头看向下方海面上鲨鱼脸的尸体。
“鲨隆大哥，等等我，你的兄弟小五和你一起走。”
说完，小五的四肢和头颅无力的垂下，他的身躯从八爪海狗的触角尖上滑落，噗通一声，掉落在海面上。
惊魂未定的博罗双眼微眯，刚才激战的一幕闪烁在眼前，让他不寒而栗。
博罗低头看了一眼，海面上两个鲨齿族男人的尸体，由衷道：“真是两个倔强的男人。”
说完，飘身踩在那八爪海狗叮当的头上。
那八爪海狗的八只触角灵活的划动海水，载着博罗朝着东贺城的方向飞快地游去。
……
小五尸体上的血腥味，在水面下散开，不知从哪里引来了一条青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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