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韧记不清那天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了。

顾东明只是很漠然的晚上约他出来，出来之前慕韧已经猜到他是对他产生了怀疑，临出发前，看了眼抽屉里的手枪，犹豫过后还是带上了。

那天阴霾，飓风，白天被乌云遮蔽着，黑的令人发慌。

天幕再也遮拦不住云雨，云雨从天幕间的缝隙中逃落，于是天，下起了倾盆大雨。

慕韧到了的时候，顾东明早就到了正倚着栏杆抽烟，听到声音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静止了半刻之后，顾东明主动开口问，“杀害华强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你？”华强就是那天慕韧杀死的那个男人。

顾东明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慕韧，仔细的观察着慕韧面部肌肉的丝毫变化。

慕韧没有说话，顾东明的心也随着慕韧的沉默渐渐的沉入谷底。

“你为什么要杀人啊？你明明是有大好前途的？”顾东明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慕韧会将自己送上歧途，名牌大学毕业，能力强，气质优，再过个一两年绝对是独当一面的人物。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沉默很久的慕韧突然开口说道。

顾东明一愣，迷惑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你们的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分明，但是我的世界——只有黑，无尽的黑暗，顾队，你经历过无尽的黑暗吗？”低沉的声音在雷声遍布的黑夜里仍旧是掷地有声。

顾东明一噎，想说些什么，喉咙滚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光明呢？为什么要在黑暗里执迷不悟呢？”顾东明苦口婆心的劝着

慕韧从嘴缝间不屑的嗤笑一声，抬头看着天边的越来越厚的乌云，“因为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黑暗的，又该从何处去寻找光明呢？”

顾东明长叹一口气，“你跟我去自首吧，把事情交代清楚，争取戴罪立功。”

“我不可能是自首的，我今天来应约是为了和你告别的，我要走了。”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回到自己的黑暗角落了。

抬步就要离开之际，“我命令你去自首！”顾东明掏出手枪对着慕韧的后背。

慕韧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身，嘴角一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和你来告别而不是直接偷偷离开吗？”

顾东明警惕的举着枪。

“因为你是小安的爸爸”

顾东明一怔，抬头对上慕韧的视线，电光火石之间，慕韧掏出枪，对着他开了一枪，顾东明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只感到胸膛一痛，下意识的捂上去，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喷溅而出。

“你，你要对对小安做，做什么？”顾东明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更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在看她一眼而已。”

天空一声巨响之后，应声的很快就下起了暴雨。

街上的行人纷纷找地方躲雨。

慕韧毫不留恋的离开大厦。小巷里此刻也没有了行人，空落落的一片。

巷尾那里一片橘黄色的光亮在黑夜里分外的明显。小姑娘趴在窗前担忧得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小小人的眉毛都快聚到了一起。慕韧好想给她抚平眉毛，告诉她，小姑娘家不要轻易的皱眉头。

但他不敢，因为他很龌龊卑鄙，不仅不是她的好哥哥，还杀害了她的父亲，他怎敢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那一晚，慕韧一直等到顾安熄灯之后才离开。

慕韧按照计划回到了集团，回来之后的他更加的心狠。很快就将那些不听话的全部处理掉，自己在集团的地位日渐巩固。

慕韧有一个习惯，每天都会写一些当天的心得。

杨生每天都会给他拍摄顾安最新的日常，看着照片上出落得日发好看的人儿，慕韧的心都软成一片。

看到顾安和言初年在一起接吻的那张照片的那一刻，慕韧想杀人，他想立马就将顾安旁边的这个男人杀掉。

那一天，他的笔记本上只写了一句话，“阴沟里的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你，想要去爱你，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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