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许舒岚和谢既明说了白日里发生的这件事。

谢既明眼帘微垂，道：“近来海上也异动颇多，他们沉不住气了。”

自从去年海寇被水师击败，二当家被俘，同海寇纠缠在一起的前朝余孽就伤了几成元气。

但大海浩渺，追查海寇残部极为困难。再加上打劫沿海城镇与商船利润巨大，总有些亡命之徒加入海寇。

前朝余孽中也不乏武将之后，如今的海寇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散漫样子。

因此，大越水师只能同海寇陷入僵持之中。而近两年，前朝余孽的计划屡屡失败，想来他们终于稳不住了。

谢既明继续补充道：“丹阳书院那边果然有些问题，我已经将蹊跷之处写入密函送入京中。但由于牵连者甚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被他们毁掉证据，暂时还不能动丹阳书院。”

许舒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看起来，钟阳书院和曾经的许家一样，都是他们的踏脚石啊。”

她没有见过章信的父亲章年，但章信目光清明，想来家教极好。无论从逻辑或是直觉上思考，许舒岚都不觉得章年会脑子进水在乡试上夹带。

改日她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章信当年的事情，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若章年当真是无辜的……区区一张作弊的小纸条，就可以毁掉一个书香世家，将他们百年的积累纳为己有，这买卖可当真是“划算”。

*

七月末，在一个多月的翻新后，“平州学堂”正式落成。

学堂落成的那日，作为平州学堂的校长，许舒岚没有举办什么特殊的仪式。

第一批的工学馆招收了七名讲师和三十五名学生，每个讲师只带五名学生。

近来，江南地区的棉花产量大幅上升，许舒岚和方氏合办的棉纺织场生意极为红火。但由于机械方面的限制，她还是不太满意工场的效率。

于是，改良纺车和织布机亟需提上日程。

许舒岚将讲师们分成了两组，三人组负责改良织布机，四人组负责改良纺车。

由于单间房的面积不够大，许舒岚特意改造了工学馆的讲堂，将一排五间房全部打通，并在其中放置了三台织布机和四台纺车。

清晨，讲堂中的众工匠们看了看摆放在讲堂中的纺车和织布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聂老大心中也是疑虑万千，这昭王妃难不成是让他们过来做纺车和织布机的？可这么简单的物件，随便一个普通的木匠就会打，何必这样兴师动众的呢？

这时，许舒岚走了进来，示意下人搬来几筐梭子和弹簧。

聂老大看了一眼梭子便转开了视线，毕竟这织布时用来牵线的玩意平民几乎家家都有，木匠也都做腻了。

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一筐铁丝做成的小玩意。

聂老大拿起一个弹簧，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两端，稍微一用力气，那铁丝扭成的物件就被挤成一小片。他再一松手，它就瞬间展开，从聂老大指间掉落在地。

做了几十年工匠活的直觉告诉聂老大，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或许有大用处。

他问道：“王妃，这是？”

许舒岚笑着解释道：“这个叫做弹簧，可以用在织机上。”

许舒岚毕竟不是工科出身，对于让织布效率大大提高的“飞梭”，她只依稀记得课本上提到过，飞梭和普通梭子的不同之处在于：飞梭带有小轮，安装飞梭的滑槽里还有弹簧。[注]

许舒岚让人去买弹簧时，只收获了手下人的一脸茫然。她这才发觉，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弹簧。

不过，好在弹簧的制造过程较为简单，许舒岚找来几个铁匠，简单描述了几下就成功做出了一大堆弹簧。

接着，许舒岚将她知道的所有相关信息都告诉了聂老大。

得知自己和其他两位讲师的任务，是带着学生们一起造出王妃口中的飞梭后，聂老大便开始摆弄起了手中的梭子和弹簧。

见飞梭研究小组开始动工了，许舒岚又走向了摆放着纺车的房间。

在一旁围观了半晌的另外四名讲师也好奇地看着许舒岚，不知她要交给他们什么活计。

许舒岚随意从学生中挑了一个出来，示意道：“你去纺纱。”

那学生愣了一下，连忙前去纺车旁，转动纺轮纺起纱来。虽然纺纱基本上是女子们要做的活，但其操作起来较为简单，他身为木匠学徒也是会做的。

见纺车运转起来，许舒岚又命令道：“把纺车推翻。”

“推、推翻？”其他人面面相觑。

见众人皆不敢上前，许舒岚笑道：“没错，推翻它。放心，弄坏了不会让你们赔的。”

她此次要让木匠们做的，就是现代人耳熟能详的“珍妮纺纱机”——那台揭开了西方第一次工业革命序幕的神奇机器。

虽然许舒岚依旧不知道珍妮纺纱机具体长什么样子，但她还记得那个广为流传的故事：珍妮纺纱机的制造者是无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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