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起来。

心一软下来，也倒不好再作赌气的姿势了。

墨瞳侧过身，飞快地瞟了他一眼，道：“干嘛不说话？你又想教训我什么啊。”

他似乎松了口气。动了动，却并没有举步走进来。停了片刻，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疼的？”

“从小就不怕啊！”墨瞳坐在床边，拨弄着手指上缠的符条不以为然地道，“夏真姐还总说我是金刚娃娃。”

“从小？”陈道蕴有些意外。

“是啊！”墨瞳一说起小时候的英雄事迹就来了精神：“你是不知道，古月庵就是个魔窝，我从小是被妖魔揍大的！”

陈道蕴讶了。

“出去闯了祸，回来要蹲小黑屋；不好好练功，回来要蹲小黑屋；念经的时候打个盹儿，都要蹲小黑屋。别家的小黑屋就是小黑屋，古月庵的小黑屋是魔窟！里面关的全是静林师太猎来的妖魔！”

陈道蕴：……！！

许墨瞳倒是越说越来劲，都眉飞色舞地起来：“虽然师太给它们都上个口笼，剪了爪子，反正进去是死不了啦，可一开始，被揍得可惨了！连师太都说，只要不是被踩成饼，我都能活过来哈哈！”

陈道蕴：……

“不过后来，等我过了十岁，一般的妖魔就统统不是我对手啦！可厉害的妖魔挺难得的，所以静林师太就找不知哪个世家借了个神兽来揍我。反正，我从小就是被揍大的啦！”

陈道蕴彻底无语了，半晌才叹道：“难怪你被大白呵口灵气还能没事。”

墨瞳笑起来，问了个一直都想问的问题：“望月殿那位神君，你和它很熟吗？”

“那本就是我家的神兽。”

陈道蕴说，辞意间却有些低落，“别看它威风凛凛的，陈氏只拿它当兽看。在陈氏，它住的地方并不好，只住在棚舍里，有时候负责清扫的弟子被差遣去了别处，那棚舍里便粪便满地、臭气熏天。跟一般农家的牲畜并没什么两样。”

“拿神君当牲、牲畜养！”

墨瞳吃惊地瞪大了眼，“真不愧是名门啊！你们有很多神君吗？”

陈道蕴淡然道，“也并不多，但在宗主看来，神兽也不过是驯化的妖魔，为防它们发狂，还会炼些项圈之类的法宝镇压。”

“这么可怜啊。”

许墨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我们古月山，神君可是神圣不可犯的。可傲娇了！”

陈道蕴苦笑了一下，“整个术联，大概只有陈氏会拿神君当兽驯吧。”

正说着话，道蕴腰间的联络器尖锐地鸣叫起来。

似乎是紧急征召，只见他原本一直倚在门边的身子一下挺直了，眉峰紧紧蹙起来，急促地连应了几声“是！”

“怎么了？”墨瞳也有点紧张，站起来望着他问：“又有妖魔来了吗？”

“嗯，”道蕴一边收了联络器，一边快步走过来，“天易的结界还是失守了，英灵塔那边被妖魔包围，正在召集人去增援！”

墨瞳奇道，“天易后山那个英灵塔吗？他们也被袭击了吗？”

“嗯！你的联络器呢？”

墨瞳忙从腰袋中掏出来。

道蕴飞快地按下这串数字，又操作了几个键递给她，“按最凸起的那个键。”

墨瞳依言试了，道蕴的联络器果然响起来。

“有事，第一时间叫我！”

他双手抓着她肩匆忙交待，“性命危急的时候，别管那么多，叫我！”

墨瞳只得点头，他匆忙去了。

墨瞳跑到窗边，看他一阵风似地冲出楼门，手一扬祭出长剑，如一道闪电便御剑而去。

英灵塔……

许墨瞳站在窗边回忆，那不是供奉历代战殁术师的石塔吗？

天易每年新生的入学仪式就是在那座塔下举行的，召告前辈后继有人。

刚入学那会儿她跟赵爽还很无聊地数过上面的牌位，结果密密麻麻太多了，她们俩笨蛋硬是没数清。

可是，妖魔攻击那个干什么？泄愤？太无聊了吧。

墨瞳又习惯性地整理了一遍法器箱，一边胡思乱想着，便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却是睡得颇安稳。

她自领到术师证，似乎并未被归入战斗序列，这些战斗性质的临时征召，一次也没有叫过她。

墨瞳一觉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了，第一时间却是抓起联络器，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陈道蕴打个电话问他战事如何，却发现联络器上赫然置顶了他的消息，只有“战斗结束，敌退勿忧。有事叫我。”三句。

平平常常的三句话，连个形容词也没有，像有骨头没有肉的菜，却不知为何，特别有冲击性地烙了她一下。

她从小在古月山长大，古月山上除了妖魔就是尼姑，老的老少的少，大多性格古怪难以相处，对她这个从不肯乖巧呆着，成天惹事生非的小孩总是充满各种名目的看不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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