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谭北仪前脚刚踏进布庄，晴天就变了脸。

元流见状提议道：“小姐，要不要去陈家染坊瞧一瞧？”

这雨断断续续，下了有四五天，看这个势头，未来几天也未必是放晴。那批紫棠花布要用来上贡，如今连日阴雨，太阳晒不够，恐怕会影响最终的成色。到时候不能按期交货，恐怕有牢狱之灾。

总归是马虎不得。谭北仪叫了元流和楚二急急乘车出门，临走瞥了一眼，才看见对面聚源典当行里有零星的人，只是不见孟缙的影子。

来到陈府，陈百黎有事外出。管家韩川耐不住谭北仪的软磨硬泡，带着谭北仪三人去了后院的作坊。

工人都已经停了工，人声寥寥，略显冷清。晒干的布匹被收到了库房里，还有些未干的和微潮的，都被聚在了一个宽阔的晾房里。

推开门，每隔一丈设一个竹架，布料都被搭在竹架。同样，每隔一丈就燃着一盆无烟的银炭，猩红的火星使房里渐渐升温，慢慢炙着未干的布料。走进去，热风扑面，倒像是一个暖房。

见此情景，谭北仪放心了几分，但那批紫棠花布情况到底如何，心里还是拿不准。

楚二是初次见正宗的染布坊，从一进门，就一直好奇地打量个不停，不停地向管家韩川抛出各种问题，惹得韩川有些不悦。

出了晾房，放在门前的伞却被风吹走了一把。楚二拿袖子挡着雨，顾不得泥水飞溅到裤腿，狼狈地跑到西面的一座小砖房前面，捡拾被风吹走的伞。

那小砖房单独坐落在一旁，与周围的房屋显得格外不同。走到前面，楚二看到朱红色的大门上自上而下扣着三把铜锁，心里不禁好奇起来。低头捡伞，又看到房屋门槛出隐隐约约渗透出淡白色的液体，像是里面里面房顶缺了瓦片漏雨，连带着把什么东西一齐冲了出来。

楚二好奇不已，想自己看个究竟，不由自主地踏上了台阶，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声喝止。

“滚开！”

循声望去，是陈百黎，气冲冲地从伞下钻出来，三步并作五步，像捉贼一样，把楚二钳制在手。终究是少年，架不住陈百黎的力气，几乎是被推离小砖房的。

楚二见此阵仗，心知自己触犯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只好乖乖被他擒着，任他处罚。见此情景，谭北仪晓得了个大概。

陈百黎连同陈家染坊，最宝贵的只有一样东西——紫棠花染料的秘方。他如此紧张介意那个小砖房，可以推断那小砖房就是用来存储紫棠花染料的地方。楚二不知情，竟然还去上前仔细探看，怪不得陈百黎发这么大的火。

只是那小砖房被上了三道铜锁，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陈百黎不顾礼节破口大骂，还直接上手擒了楚二过来，这么大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谭北仪意料的。

不知道那小砖房里，除了紫棠花染料，还藏着什么秘密。

“陈叔，都是我不好，没管教好庄里的小伙计，我给您赔罪了。小孩子刚来的，不懂事……”

陈百黎冷哼一声，仍然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心中怒气仍未平息。

他狠狠瞪了楚二一眼，赌气似的大力把楚二推到了元流面前，元流趁势扶住了楚二，楚二一脸愧色。

“小孩子罢了，我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也不好同他计较。”

话虽这么说，陈百黎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原谅的意思。

谭北仪赔笑道：“真是对不起陈叔了，都是我管教无方，回去之后我一定严加约束，罚他做工，扣他的钱，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楚二，还不快给陈叔赔罪。”

“陈老爷，是我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陈百黎眉头终于展开，长出一口气道：“本来也没什么事的，那房子里虽然放着染料，但是上了三把锁，里面还有能工巧匠布置的机关，谅他也做不出什么，只是你也知道，做人如同经商，这规矩还是要守的。”

谭北仪继续在一旁讪讪地点头。

“对了，你今天来是为了那批紫棠花布的事吧”

“陈叔料事如神。”

“你放心吧，虽然最近老是下雨，但是做了这么多年染坊，说句不客气的，什么样的天气没见过。那晾房你也见了吧，既然没太阳，就都拿到晾房里，效果都是一样的。”

“真是谢谢陈叔，要不然我还不知如何应对呢，这些额外花费的炭火费，到时候我差人给陈叔你送来。”

“只是有一样比较麻烦。”

谭北仪蹙眉道：“是担心炭火气留在布料上？”

“正是。”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等天气晴了，拿出来晒一场，再用熏衣香熏一遍，不仔细闻，应该闻不出来。不过只要能按时交货，有点瑕疵，说几句求情的好话，使点银子，也就糊弄过去了。”

陈百黎点头，面露赞许之色。

告别了陈百黎，楚二一直沉默地撑着伞，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自责不已。

谭北仪见状道：“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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