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岚门？”

那三个字从莫羡嘴中说出，仿佛无形山岳压至黎江之上。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把视线投向那个被黑焰包裹的少年。

屠公喉头滚动，咽下一口血沫，冷汗沿着后背淌下：“不可能，青岚门使的是剑不是刀，青岚九剑我见过，你别想蒙我……”

“我懒得跟你费口舌，你当我是青岚门也好，你当我是个打手也罢，你既然是贼，咱们就按贼的规矩。”

莫羡一步一步走向瘫坐桅杆前的屠公，双手一黑一白两把长刀剐蹭船板，留下两串飘散着紫烟的深深刻痕。

那刺耳声响一点一点逼近，屠公强忍心中惊惧，强笑道：“小娃……后生仔，是我眼拙不识货，给你赔个不是，你跟你家主子大可过去，大家只当是不打不相识，玩笑一场，各退一步，彼此都好。你若是真的逼急了我……”

“你就怎样？”

莫羡闻言轻笑一声，似乎对此嗤之以鼻。

屠公见面前少年这番神态，知道遇到了硬茬子，眼珠一转，换了张谄媚笑脸：“那也不能怎么样，我不就随口一说。这么着，我胸口这枚玉符，是从和田淘来的上乘宝贝，比你公子那块玉佩只好不差，后生仔你若瞧得上尽管拿去，权当见面礼了。”

莫羡眉尖一挑，视线挪向屠公胸口：“哦？哪呢？”

“就在……这儿呢！”

屠公双眼暴张，左手抓起断戟，浑身辰力汹涌而起，只听一声尖啸，尖刃已至莫羡腰间。

可那锋利断戟，却停在少年腰前一寸，再无法前进半点。

鲜血滴滴答答沿着屠公小臂淌下，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被黑刀洞穿的手掌，直到剧痛攫住他的脑袋，才嚎叫出声。

“我不是说了，你是贼，就按贼的规矩来。”

莫羡面无表情，手臂往前用力一送，屠公整个手掌被钉穿桅杆之上，动弹不了半分。

屠公这把戏，骗骗初出茅庐的小娃还行，莫羡自打记事就在淮岚走街串巷，好人坏人见得太多，自然知道像这种凶恶之徒，哪那么容易说话，心中已有提防。

楼船之上，其他水贼面面相觑，不知该动手还是放下手中兵器。

唯有站在最前方一人手握竹箫，面露温煦微笑，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莫羡抬头看去，只见那人对襟长袍，眉清目秀，同周遭那群凶神恶煞的赤膊莽汉格格不入，不像是水贼，倒更像是个书生。

“刚才的竹箫，是你吹的？”莫羡皱眉。

“正是在下。”那人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莫羡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同脸色煞白的屠公说道：“贼的规矩你清楚，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想知道什么，你就告诉我什么。”

屠公痛得说不出话，只得拼命点头。

“你从北苑追捕逃脱，有多少时日了。”

“一……一个月。”

莫羡没有说话，只是手上加了些力气，祖刃缓缓陷入桅杆一寸。

“疼疼疼，不是一个月，半年，半年，好汉，小爷，我都说，都说……”

“你到黎江上又有多久？”

“三个月。”

“做了多少笔买卖。”

“记不清了……疼疼，我说我说，大概十几起，没害几条人命，都只劫财，玩了几个女人，后来都放了。”

莫羡眼中寒意愈盛，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今晚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又是为了什么？”

屠公忽然沉默了下来。

“问你话呢。”莫羡皱了皱眉头。

“你真想知道？”屠公抬起头，眼珠里布满血丝。

莫羡心头一动，猛地回头。

小舟之上，白沐然和琉璃也感觉到了什么，顺着莫羡的视线看去。

只见漫江浓雾之中，一团硕大黑影仿佛移动的山岳一般，缓缓驶出。

江水被黑影劈开，卷起一人高的浪涛，扑向两岸崖壁，碎成乳白泡沫。

那是一艘舰船。

一艘仿佛城关一样高大的舰船。

赭石色的厚实木板包裹着铁皮，将整艘舰船包裹。船身之上连些许缝隙都无法瞧见，只有悬挂的铁锚和尖刺，仿佛一座江水之上移动的碉楼。

船头上，太曦黑底金线龙纹大旗，在江上微冷的风中无声地飘动着。

“官船？”莫羡皱眉，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那艘官船一点一点向前推进，两侧亮着火把的长船之上，那群水贼却仍旧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神随着舰船缓缓移动。

片刻之后，舰船甲板缓缓打开，甲板之上一中年男子腰佩长剑，长髯飘飘，负手而立。在他身后，四个身着金甲，手握长刀的金梓卫腰杆笔挺，面色冷峻。

那中年男子低头瞥了一眼身下小舟上的白沐然等人，又看了看楼船上的莫羡，脚尖轻踩木板，如轻鸿般越出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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