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仿生义肢虽然增添了许多力量，但却影响了灵活性，而后者才是月偶愚最需要的。换句话说，月偶愚现在是一个可怜的人──半吊子的机械师，曾经优秀但如今早已逝去灵敏度的刺客，甚至对于女性来说，她有一些脏器已经是人工的了。

91玩得很开心，身上出了一些细细的汗珠。

洗澡。

在狭窄的立式淋浴间里，91坐在那里，挤得月偶愚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91带着一些橡皮玩具，那些是旅行商人留下的，用来抵月偶愚的兼职费用。她万万没想到这些奇怪的东西某一天能派上用场，现在则很庆幸。

91洗澡时会很兴奋。进入之前哭闹，洗起来就笑个不停，出浴时又会哭闹。洗之前不乐意进，洗之后不情愿出。

月偶愚认为，曾经的无数战场和给女儿洗澡相比都不值一提。浴帽、眼睛进水会哭、抹身上会怕痒，而且高大的身材每次乱动都会撞得她好疼。

出浴。

至少用三条毛巾给91擦干肌肤每一处，还会不断询问有没有哪里进水哪里漏电哪里短路。

当它终于开心的光着身子到处乱跑时，月偶愚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最后是搂着自己的女儿睡觉。

由于刚洗完澡到处裸奔，它的克隆组织很凉。月偶愚会紧紧抱住它，用自己的身体为它取暖……尽管不必如此。

但是91不喜欢这样，觉得被捆住了不自在。

这时月偶愚就会：“哼，要听话，否则妈妈会生气的。”，然后对方就会变得老实，一脸委屈。

睡前故事自然是不会少，但月偶愚可没听过什么童话。

烟雨阁的事。

暗杀的事。

近太空的事。

双局的事。

她讲的这些真实往事都令91听得津津有味，然而对入睡毫无帮助，每次都是月偶愚先把自己讲到困倦。

很久之后才知道，其实91入睡只需要一瞬间而已，咔，“睡着”了。

摸着女儿淡蓝色的长发入睡，是月偶愚最安心的事情。

她的心终于可以在此时放松。

不过这种心境平和只是暂时而已──当第二天召开了镇干部紧急会议时，她又看到了七夜浊。而且他和写诗的猫一起进入会议室，带着一股浓重的味道。那是月偶愚兼职时再熟悉不过的气味！这就是他俩迟到的原因？

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滚。

也许稍后月偶愚依然会原谅七夜浊，毕竟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但绝不是现在！

七夜浊似乎正在找椅子坐。

91站起身打算让座。

月偶愚立刻阻止它，头也不回的说道：“让大男人站会儿又没什么，女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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