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秋意渐浓。

姜云一直觉得自己是满腔热枕无处使力，在这纷乱之时白白浪费自己满腹治世之策，到今日也想不通为何屡屡受挫。

想到自己在这一府之地试行一些改革之策尚且处处制肘，同知通判等阴奉阳违只看己身利益，碰到事便缩头缩脑，眼看着楚庄云队伍越发壮大，自己这知府，哎，委实窝囊。

望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姜云心中暗道：“秦汉，秦缘之？原来只道他是吴千户随便拉来滥竽充数的小秀才，不曾想此子心中到颇有些韬略，难得的很。”

只见秦汉居于中堂之上，时而抬头时而低头，有条不紊得说道：“楚庄云占山为王已是十六载有余，而今一朝发难，就是得着当今圣上病体未愈，每况日下，金兵又不安分频繁扰边，朝中现在无暇顾及登莱地区的机会。”

稍稍一顿，秦汉接着道：“他楚庄云十六年按兵不动，手下兵士不曾闹事不曾劫掠，依我看，要么所图甚大，妄想重开天地，趁着天下大乱动一动这争夺大好河山之心，要么，也就是为名为利，许了他，也就偃旗息鼓了。”

秦汉停下话，看着姜知府的神色，细细打量着知府府中的布置。这中堂之上淡雅朴素，作为会客用堂并不十分华贵，只是这桌上香炉...秦汉一眼望去，虽不是雅玩鉴赏的行家里手，说他是门外汉也不为过，只是前世鉴宝之类的电视节目看得不少，耳濡目染之下，立刻便知那只黄铜香炉乃是出自“西铸”官厂，黄铜香炉极具古，精致绝伦，经过多年养护，晨光照射下泛着淡红的光泽。

不曾着烟，却有淡淡香气，如果不出他所料，炉灰十多年沉香的残留。“十年烧香半炉灰”，想不到这知府大人看似清正廉洁，也是藏情纳意的，也是，儒生嘛，只是，这炉子可是价值不菲啊？！

“秦汉，你分析的有些道理，只是此种门道我与吴千户早已推敲不少，奈何不得破解之法啊？”姜云思忖半响，伸手示意婢女奉上茶盏，看像秦汉的眼神多了几份期许。

“听说十六年前楚家二爷是边军将领，后来又叛国投敌？登州同僚那时连夜抄家，得楚庄义出逃，楚庄云上了山，不知是否确有此事？”秦汉饮上一口上好的碧螺春，不紧不慢说道。

姜云不知为何秦汉又转移了话题，只是随口应道：“是，十六年前楚庄雄部失踪，接着传来消息楚庄雄率部投了金贼，彼时知府怕糟了连坐之罪，便抄了楚家，只是朝廷上始终未下，楚庄云楚庄义也不曾出现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姜云做了多年知府，对登州事无巨细都了解的清楚。

“不了了之？楚庄云被上梁山，举目无亲，怪不得真的造反。”秦汉笃定说道，“既如此，楚庄云定是为了名。”

“不知大人能否为当年楚家大案翻案？还楚家个清白？”秦汉突然问道。

“楚家大案十六年前便查的不甚清楚，如今更是无从翻找啊。这楚庄雄也从来不曾露过消息”姜云为难。

“大人，既然朝廷未下，前任知府早已去了，那是黑是白还不都是大人说了算。”秦汉直视姜云说道，“当下还是先解了这燃眉之急为重啊，大人。”|

姜云被秦汉说的心动，不由啧啧道：“楚庄云若真心归顺，翻案倒也未尝不可，若是带着他那千把二郎为国效力，我姜云上书给他求个参将又何妨？”

秦汉心中一动，成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给楚家还了清白。

紧跟着，二人又一番商议具体事宜，时过三响，秦汉露出了小小的狐狸尾巴，神情严肃道：“既然如此，在下心中已有定数，在下不日便可启程前往劝降楚庄云，只是不知，在下以何身份代表朝廷呢？”一边说着，一边悄悄从袖袍中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大明官员任命历来都需朝廷，只有战时官接手城防，才可临时提拔武将，缘之虽是秀才出身，不过听吴千户介绍，缘之在行兵布阵上也颇有心得，既然如此，就先在蓬莱守备手底下任个军职如何？”

秦汉一听，正合我意，连忙称道：“只要能名正言顺为国效力，在下便心满意足。”

姜云看他那客气的样子，悄悄收了银票，这乱世已来，不必再向之前那般刻薄守礼了，张口道：“缘之乃是行的招抚之事，那就先任蓬莱卫所指挥佥事！虽只是从七品，倒也不至于太辱没了缘之贤侄的才气啊。”

秦汉听得心花怒放，却不露声色，连忙拱手领命，这指挥佥事虽是闲职，可是也堂堂七品官员，寻常士子熬个十年八载都不见得能爬到自己头上去！要知道一县之知县大人不过也才正七品。

“大人提携之恩小侄莫不敢忘，大人放心，生不消十日便定带着楚庄云来归了登州！”收了贿赂，二人可谓关系又拉近了几分。秦汉躬身行了一礼，继续客气道。

姜云立即吩咐下人去织造坊取官袍，吩咐师爷撰任命状，准备给秦汉，好叫秦汉早日启程。

到离开登州知府官邸时已是临近二更天了，微微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也是，大明一更三点便开始夜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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