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那个小女孩抱着绣球，又再次问了一遍。

“我……我是……那伽？”杨杲迟疑着、试探着说了一遍。

那个小女孩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不是那伽，你是谁？”

杨杲呆了一下，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我是“小王爷？””

“小王爷是谁？”小女孩反问道。

“小王爷就是……”杨杲又答不上来了。

“我是那伽。”小女孩抱着那个绣球，一字一顿地，认真地说道：“我是越国公杨素之后，名叫那伽，僧人辩机是我嫡亲哥哥，你呢？你是谁？姓什么？叫什么？阿耶是谁？阿娘是谁？谁是你的兄弟姐妹？”

杨杲一时间张口结舌，心头一寒，越是用力思索自已是谁，越是想不起来，心里一时间忽悲忽喜，忽惧忽怒，茫然四顾，口里喃喃自语道：“我是谁……我是谁……”

“你是杲儿啊。”突然一个苍老而温柔地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

杨杲一喜，放声大喊道：“没错！我是杲儿！我是杲儿啊！母亲！母亲你在哪儿？！”他四下里狂乱地寻找着。

那个抱着绣球的小女孩正是扮成了那伽的聚八仙，她本来是听从北斗的指令，引诱杨杲另一个隐藏的人格——那伽出现，从而想办法令杨杲解开那伽与灵犀之间的一体同心咒。

本来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但突然之间竟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聚八仙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怎么来了？”北斗与任逍遥等人正躲在暗处，正准备等杨杲神智错乱的时候出去想办法诱导他解开灵犀心上的一体同心咒，却不料刚才那一声呼唤之后，杨杲立刻冷静了下来，而一个年老的妇人，慢慢地向杨杲走了过去，正是萧皇后。

“母亲！”杨杲含着热泪向萧皇后跑去，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哭得像个婴儿一般。

萧皇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说道：“你是杲儿啊。你是杨杲，是我和陛下亲生的孩儿，你怎么会忘记了呢？”

“不！我没忘！”杨杲抬起头，激动地对萧皇后说道：“孩儿一刻都不敢忘！所以孩儿被母亲和那伽救了之后，就日日夜夜都在殚精竭虑，想着如何夺回我们杨家的天下！母亲！孩儿自从得知母亲回到了扬州为父亲守灵之后，无时无刻不想去晋见母亲，在母亲膝下尽孝！可是大业未成，只能强自忍耐，母亲不会怪孩儿吧？！”

“做父母的，从来都只愿孩子平平安安，孩子记不记得父母，父母是从来都不在乎的。”萧皇后缓慢而温柔地说道。

“母亲！”杨杲又是感激又是惭愧，把头埋进了萧皇后的怀里。

萧皇后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杨杲的头顶，慢慢地说道：“杲儿，阿娘当初救你，是想让你活下去……”

杨杲在萧皇后怀里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萧皇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脸上突然现出了凄凉的神色，她慢慢地说道：“杲儿，若是当初知道你这几十年来过着这样的日子……阿娘当时，就会带着你追随你阿耶而去……”

杨杲听到萧皇后如此说，正准备抬头说话，突然感到背心上一凉，然后全身的力气都慢慢消失了，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萧皇后。

萧皇后脸上带着母亲温柔地微笑，用手抚上了杨杲的脸，轻轻地说道：“闭上眼睛吧杲儿，你累了吧，累了就睡一觉，醒过来，你就能见到阿耶阿娘，还有那伽了……”

杨杲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这一闭上，就再也没睁开了。

萧皇后呆呆地抱着杨杲坐着，杨杲的后心上插着一柄匕首，是她刚才用尽全身力气插下去的。

当萧皇后一刀捅进杨杲后心的时候，在场的人齐齐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萧皇后喘息定了，抬起头喊道：“长史大人，请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北斗慢慢地站起来，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萧皇后看着他，将杨杲放下，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对北斗说道：“对不住了，我当初救下杲儿，只是想让他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把陛下的血脉传下去，让杨家香火不至于断绝。万万没想到，杲儿会做出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做母亲的，难辞其咎。”

北斗默默地还了一礼，说道：“他生为隋炀帝之后，也是身不由己……我曾听灵犀对当上圣上说过一句话，令圣上沉默良久，今天也送给老夫人。”

“长史请说。”萧皇后叉手说道。

“愿……”北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愿生生世世不生在帝王家。”

萧皇后微微一怔，咀嚼之下，顿时五味杂陈，她眼中含着泪，却带着笑抬起头来，对北斗说道：“李从事蕙质兰心，聪颖非凡，这般女子，世间少有，长史当好好珍惜才是。”

“谢老夫人教诲，北斗定当谨记在心。”北斗向萧皇后一拱手。

萧皇后点了点头，蹲下身去，将杨杲重新抱回怀里，抬起头对北斗说道：“我求长史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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