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襄简直要被这人气笑了。

“你是用什么立场来问我这句话的呢？”

没等贺洵回答，她就又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执念，觉得经过的那些事的我还能跟你重来。但是我跟你说实话，我能做到不恨你就是最大的让步，”她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也希望你能离我远一点。”

“离你远一点？”贺洵上前一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从陆襄襄的嘴里听到了什么。

“我这些年离你还不够远吗？”他苦笑，“我被家人安排到了国外，我想你想得快发了疯，却没办法见到你……你知道这些年，我每天都还会想起你，想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算是做梦，梦里也全都是你……”

“那你梦里有没有我被你关在屋子的样子？”陆襄襄打断他的话。

“……还是说，你的梦里全都是我再次被你囚禁的样子？”

贺洵脸色微变。

他不知道陆襄襄是无意还是笃定地说出这句话，但是事实在于——她没说错。

在和陆襄襄分离的这些年，他不止一次想冲到姑娘身边，将她带走。

他像是一个阴暗的偷窥者，透过社交网站努力汲取陆襄襄生活中的点滴细节。他细数这姑娘这些年换过的裙衫、交过的男友、喝过的酒，每一寸每一桢都存在自己手里。

每一次见到她出现在照片或视频上，或欢笑、或沉迷、或放肆、或沉静……他都难以控制自己想将她圈在房间里永远囚禁的渴望。

他想要全世界只有自己能见到她。

他将他内心的变态欲·望掩饰得很好，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内心的那朵罂粟开得越来越盛。

他的表现越来越正常，心理医生对他也越来越满意。

甚至因此换来了一次英国的出差机会。

彼时陆襄襄已经回了国，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将她曾租住过的公寓租了下来，一点一点将它重新装饰成了陆襄襄照片里的样子。

他躺在那张没有换过的床垫上，抱着陆襄襄曾用过的同款传单，甚至换上了陆襄襄曾经穿过的同一款裙子。

他抱着枕头蜷在床上，温柔细腻的布料包裹着自己，就好像陆襄襄还在自己身边。

他闭上眼，细细描绘姑娘的眉眼，回想起她红艳艳的、带着薄汗的脸颊。他的手触碰自己，假装那是另一个人。

整整三天，除了工作之外，他都待在那间公寓里。

直到筋疲力竭。

将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出来，眼前的脸庞越发地清晰。

他微微一笑。

——至少这一次，他终于见到的是真正的她了。

*

陆襄襄见到眼前男人变幻的脸色，只觉得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陆陆，”贺洵走上前，坐在她的床脚，“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

陆襄襄：“……”

跳跳虎都没您的思路跳得远。

“贺先生，转换话题不是这么硬来的，”陆襄襄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额角，感觉自己的脑震荡可能已经加重成了中度，“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贺洵心中恶劣地低笑。

陆陆，你不知道吗？我永远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陆襄襄掀起眸子看他，“不，我不知道。”

“你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不要什么时候都让人猜，”陆襄襄觉得自己是在教育小孩，“我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你口口声声说想让我给你机会、说这些年脑子里一直想着我，可是你也知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不管是谁，都已经变了。”

“我和当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你心里想要的那个陆襄襄，早就在六年多以前被你亲手毁掉，永远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现在对我说的话，实际上只是在满足你幻想中的占有欲和偏执。”

沉默半晌，贺洵只凉凉地看着她。

“你说的不对。”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不论是过去的陆襄襄，还是现在的陆襄襄，都一样。”

——那寡人要是变成了男人你还爱吗？

陆襄襄心里登时就骂起了娘。跟偏执狂果然不能讲道理。

心太特么累了。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陆襄襄索性大大方方地问他，“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先不说我现在又男朋友——就算是我单身，我也不会再跟你搅和。”

“我可以重新开始追求你。”

“我不接受呢。”

“我想试试。”

陆襄襄盯着贺洵的眼睛。

“你不是这么想的。”

“嗯？”贺洵脸上带上了几分疑惑。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陆襄襄叹了口气，“你刚才在撒谎，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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