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少人？听声音，轻重机枪就有五六挺吧？打了他娘的半夜，连边也没挨上，倒让我干掉你们几十号人，这仗是他娘的怎么打的？糟践了这么多发子弹，真他娘的败家子，你要是老子的部下，老子非毙了你不行。”

李云龙越说越来气，一时竟忘了他训斥的对象是敌方的指挥官。他不能容忍这么糟糕的军人，被这种笨拙的战术指挥弄得怒不可遏，他的思维已经进进了纯军事学术争辩的领域。那个上校也被他劈头盖脸的训斥镇住了，一时也没醒过味来。他感到自己受了凌辱。李云龙的话有失公平，这不是战术问题，纯粹是他妈的兵员素质问题。这种鱼龙混杂的土匪队伍换了谁也不行。

他酡颜得像猴子腚，争辩道：“你说得轻易，纸上谈兵谁不会？这是战术指挥的问题吗？你认为这是支受过正规练习的正规军？不是，净是他妈的劫道打闷棍的家伙，枪一响就惦记着开溜，你认为我就愿意指挥这种乱七八糟的队伍……”上校情急之下，便出言不逊，特别是当着手下的喽啰。

这可有些伤众，那些在本地进伙的没在正规军干过的土匪不爱听了，便乱哄哄地骂了起来。一个年岁较大、头上包着缠头布的土匪首领样子容貌的汉子“砰”的一声把一把匕首插在桌上，横眉质问道：“姓郑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你呢。妈的，什么狗屁‘**’。真有能耐也不至于让共军赶到老子的地盘上来。”

上校手下的几个军官又听得不顺耳，他们拔出手枪对准匪首喝道：“住口，你在和谁讲话？敢这么放纵……”

老土匪干笑一声：“好啊，冲我来了，敢拿枪冲我比画？弟兄们，抄家伙。”

土匪都端起了枪，拉栓声响成一片，双方僵持住了。

事情突如其来的变更使李云龙和上校都怔住了。李云龙心说我怎么动起气来了？操！一赌气就把这上校当成自己部下了，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上校也在那儿揣摩，我怎么跟敌军发起牢骚来了？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啪”的一声巨响，李云龙一掌拍在桌上，桌上插的匕首和水杯、马灯都随着响声蹦起一尺多高。李云龙大吼道：“都不许吵，把家伙收起来。”

军官们和土匪面面相觑，一时角色地位也产生了莫名其妙的错位，由于这话本不该他说，应当由上校来说才对，这个和事佬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呀。

李云龙亲切地拍拍上校的肩膀说：“老弟呀，都别打了，叫上你的人跟我走，算你战场起义怎么样？国民党的气数早完了，你又不是什么黄埔将领。人家跟老蒋是师生关系，杀身成仁也算有点儿气节，咱也不拦着。可你能和他们比吗？论官职才是个上校，咱犯得上为老蒋陪葬吗？不值呀，老弟。行啦，行啦，别迟疑啦，弟兄们，收拾一下，收拾一下，筹备上车吧。”他说得很亲切，很诚恳，很推心置腹，很轻描淡写，似乎没有产生过刚才的一场恶战，他不过是劝告一群不大懂事的弟兄，而他是众看所回的大哥。这也算是李云龙的奇特魅力，他把一厢甘心的事弄得像真的似的，根本不容对方考虑。对方被他这连劝带训还似乎是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的一连串语言弄得有些反响不过来，他那边早像是把这事定下了，无须讨论，已经在忙忙乎乎筹备履行了。

“慢着！”土匪首领阴冷静脸说话了，“郑司令，你要投共那是你的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要放共军走可没这么轻易，从我的地盘过，还没有不留买路钱就走的规矩……”

一个佩少校军衔的国民党军官也用****对准李云龙，大喊道：“司令，咱不能听信敌军的宣传，这关系到咱们剩下的几十号弟兄的前途呀，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李云龙浑身的肌肉早已绷紧，他闪电般把上校拉到身前，右手几乎同步地一抬帽子，手枪像变戏法似的涌现在手里，手到枪响，“啪，啪”两声，土匪首领和那个劝阻投降的少校两人的眉心都涌现一个渺小的黑洞，两人像两扇门板似的轰然倒下。

小陈一把拽出手**高举着大吼道：“看谁敢动一下？”

事情产生得太快，军官们和土匪全僵在那儿，谁也没敢动。李云龙一条胳膊勒住上校的脖子，一手用枪顶住他的太阳穴喝道：“娘的，给脸不要脸，下令放下兵器，我数三下就开枪。”

“一……”上校脸色发白叹了口吻道，“都放下枪……”

已丧失斗志的军官和土匪把枪扔了一地。等处所守备部队闻讯赶到时，天气已经大亮。

李云龙正在守车的地展上蒙头大睡，如雷的鼾声使正押着俘虏展铁轨的战士们感到，他们正在受到噪音的折磨。

临开车之前，李云龙把俘虏移交给处所部队的一个连长，吩咐了一句：“别难为他们，他们算战场起义的。”

他转身创造小陈，似乎想出发点儿什么，于是照小陈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笨蛋，掏手**把裤子都掏掉了，幸亏没有女土匪，不然你小子非犯毛病不可。娘的，净给老子丢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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