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一直到高二开学。

冯真都陪着林燃一起放学。

林燃一个人的时候，他就送到家门口。周唯在的时候，他就送到公交车站。

有一回周唯不大高兴地问林燃，“你同桌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放学了不回自己家，跟着你干嘛？”

林燃不能告诉周唯，她被冯真的男朋友威胁了，冯真跟着她是为了保护她。

“冯真是我好朋友，别叫他跟屁虫。”她弱弱地替冯真说话，他的取向是个秘密，谁都不能说。

周唯听了更不开心了，她平时一个人住，跟一个男生天天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他哪能放心？

“什么好朋友天天尾随你回家？我看他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林燃呵呵了，“我们从幼儿园就天天放学一起回家，难不成你对我也居心叵测？你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

周唯一时无语。被这件事膈应了很多年。

高二文理分班后，向谨去了文科班。三班的铁三角只剩林燃和冯真。也不知道班里谁起的头，同学间开始流传他们之间的暧昧传闻。

有一回英语随堂测试。组长在林燃的试卷上写了“木木火然”，班里一阵嘲笑。下课后，冯真一脚踢翻了组长的课桌。一片惊叫声中，那女孩的书本撒了一地，她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冯真却不依不饶。

“你再敢欺负林燃试试！”

冯真虽然口碑不好，但在班里也就发过这一次脾气。

自那以后，林燃和冯真两个人就像班里的一座孤岛，被其他人视若空气。

林燃也想澄清，但是谁愿意听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友谊故事呢？

慢慢地，林燃也就不解释了。

高中三年，对她而言，是孤独又灰暗的旅程。而冯真就像一直照亮自己的那一缕幽光。

高三拍毕业照那天，是学校的开放日。一直纠缠冯真的那个男孩来了。带着一捧鲜花还有一颗破釜沉舟的心。

冯真抢先一步向林燃告白以后，无数欢呼和起哄声中，他抱着林燃，声音都在抖，“对不起。你帮我一次，让他死心。他是要上军校的。我不能毁了他。”

冯真舍不得毁了心爱的男孩，却浇灭了周唯对林燃的一段真心。

十年过去了。

出租车行驶在沿江大道上。

一个红灯路口，司机停下车，忽而对岸的江面上升腾起炫丽的烟花。

司机扭头看着满天的花火，觉得稀奇，“哟吼！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居然放起了烟花。”

冯真也扭头看着窗外。无数花火闪亮又熄灭的影子在车玻璃上明明灭灭，照着他俊秀的面庞。

他笑了笑，小声道，“今天是最好我朋友的生日。”

热闹的街道上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司机把电台声调高。

音乐电台正好在推叶骄阳的新歌《北京西的夜晚》。

主持人介绍说，“叶骄阳的这首歌今天凌晨上线后火速攀上排行榜第八位。有意思的是，这是他连续第五年在今天推新歌哦。”

另一个主持人搭腔道，“你想说什么。要聊叶骄阳那个广为人知的八卦么？我们还是先听歌吧。”

潺潺的吉他声如流水。

突突地击打冯真的太阳穴，他扭头看着窗外的烟火，情愿听对岸吵闹的烟花爆破声。

今天上午，新老板在电话里对他的耳提面命还历历在耳。

“我不想再看到射星娱乐的艺人靠绯闻炒作上头条。你是专业的，知道该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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