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心里已对宸晔刮目相看，口内道：我说呢，你能大老远的来上海卖鱼，也不会轻易的被人一句话就说走了，原是认识宸晔的，可知这天下有缘之人，即使一次路过，还会再遇上第二次，第二次再路过，还会有第三次相见，你和宸少爷便是这样的。

南枝唬住了，道：我是和少奶奶有这个缘，若不是少爷认识了少奶奶，我如何能遇上少奶奶您这样慈善的人啦，是您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的命。说着要跪下来，紫荑忙扯住她，笑道：别动不动下跑的，现在是文明社会，你我皆是平等的。南枝磕巴道：少奶奶说的，我从未听闻过。就算是文明社会，也要知恩图报，我对少奶奶这辈子是感恩戴德的。每日都会向菩萨念少奶奶的好。紫荑笑道：你也信佛？南枝道：我们村子旁有个古寺，我小时候常去那里听主持念经，听多了，也信起这个。紫荑笑道：那你可识字？南枝道：寺里的方丈教了些字。一般的字都认识。紫荑笑道：果真如此，我这里有几本好看，也传与你看。南枝忙道：少奶奶说的是什么样的好书？紫荑笑道：你信佛，听过《无量义经》么？南枝笑道：这个我知道，是学佛的入门经典，小时候方丈也教过我们，可惜方丈只有一本，我只听过几遍，却不曾背下来。紫荑笑道：我送与你，你无事拿出来看看。南枝喜道：果然少奶奶要送给我，我又得给少奶奶磕几个响头才是。紫荑拉住她道：送书自然要送合适的人，你喜欢我送得才开心。若说谢我，那我岂不是也要谢你。往后下跪磕头的旧习俗都免了，王公馆里都是这样的，并非只对你一人例外。南枝只得依了。

紫荑跟南枝说了回话，觉得这孩子站在忠厚的一边，也信佛，心下很乐意栽培她。因晚上空气有点凉，又说了几句回屋里。一时宸晔合上报纸，笑道：我听你们在外面说话，看这光景像是又找着了位和你谈经论佛的人。紫荑听了，笑道：我和南枝也是有缘分的，多亏了你从中牵的线。宸晔听她的口气像捡了宝贝似的，把报纸放到一旁茶几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颇有些得意，道：无巧不成书嘛。这也是你二人的‘造化’。紫荑将里屋的一盏茶端出来，起先未接他的话，掀开盖子，白色乳汁状的像豆浆。因道：这什么时候剩的，我竟不知道放在屋里多久了？又闻了闻怕隔夜馊掉了。宸晔忙道：你摸摸杯子，还是温的呢，我刚替你冲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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