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张大雍七十三岁，妻子郗道茂已于三年前去世。她比他小九岁，可还是没能活得过他。太上皇命硬，命中合该孤独终老。
张大雍办事一向妥帖，由他来送她最后一程，也好。
张达、何宽这些老兄弟接连去世，那天张大雍听说李瑀在镇海病逝，才恍然惊觉。李瑀比自己小十多岁，居然也没了。
那天午后，张大雍午休，依稀间看见张恺之来到自己面前，打了个一个稽首：“陛下，是时候上路了。”
“啊，恺之。”他说，“朕有好多年没看见你了，朕该去哪儿？”
张恺之忽然哽咽道：“陛下一身修为已至破碎虚空，但因为是开国帝王，要主持一朝龙运，终身不得解脱。凡间无人能可以害得了您性命，但天下又岂有不死的帝王？陛下天数已至，臣奉天道之命请您上路——但天上还是地下，您可以自己决定。”
张大雍跟着张恺之来到一处虚空，冥冥中忽然有声音降下：“张大雍，你本是中天北极紫薇太皇大帝转世，如今大劫得脱，理应重返天宫——”
张大雍问：“我的妻子正在何处？”
“苻宝已经身归天地——”
“葳葳呢？”
天道一顿：“她本是冥凰入世游历的化身，早在二十四岁时就应该魂归冥土，但念在夫妻情深，给尔等三十六载恩爱——”
“朕要去地府。”
“你且想好了，回到天宫，你是紫薇大帝，主宰人间——”
“朕要去冥土。”
“景神武帝张大雍，永镇轮回！”
张恺之打了个一个稽首：“臣领陛下去冥土。”
张大雍笑道：“不耽误道长成仙吧？”
张恺之笑道：“鬼仙也是仙。”
张大雍随他登上一驾战车，轰隆隆地压碎时空，来到九幽冥府。
一名男子等待在路途中：“臣桓玄，恭候陛下多时！”
张大雍惊讶：“敬道为何等在此处？”
桓玄道：“神州已一统，臣家三代夙愿得偿，在此拜谢陛下！”说完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冥土之中，张达、王镇恶、檀道济、何宽、李应、王靳、士校等人早已恭候多时。
战车停在拜将台上，张大雍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将士，眼眶湿润。他们有的在多年前便血洒疆场，有的在几年前成为讣告上的名字。但眼下，大家都是年轻的模样。
“我等恭候陛下多时，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张达进言道，“眼下冥土未宁，有一十八路诸侯，六十四路烟尘，更有厉鬼时不时侵扰人间。请陛下带领我等征战冥土，平息动乱！”
张大雍看着台下的战士，大吼道：“我大景男儿，不管是生前死后，胡虏可灭，阎罗亦可斩！”
“斩阎罗，斩阎罗！”
“黄泉水师何在？”
“横江郑平原！”
“镇海李瑀！”
“拜见陛下！”
“扬帆，启航！”
张大雍率领着将士们和一处鬼兵厮杀在一处：“前方可是秦始皇帝当面？”
“正是朕！朕听闻你在六百年后重新统一天下，对你颇为激赏。若今日束手就擒，朕保你做万户侯！”
张大雍狂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后浪定能胜前浪！我大景男儿今日就来会会你纠纠老秦！”
大景将士正和大秦军团酣战在一处，秦军虽然勇猛，但车战早已落后于时代潮流，在凉州铁骑的冲击下渐渐处于下风。
张大雍笑道：“冥土虽寒苦，但可与历代帝王将相为敌，斯一乐也！”
虚空中居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凤鸣，一只冥凰口吐红莲业火，自虚空中飞来：“本座不过是打了一个盹儿，你们这群蝼蚁就想翻了天不成！”
秦始皇大吼一声，自战车中飞出，化为一条祖龙与之相争。无奈冥凰凶威太盛，祖龙不过几十个回合就被打散了神魂，投入到轮回中去。
张大雍大喝一声，手持长矛与冥凰都在一处。他生前就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神魂更是北斗大帝，自然不是祖龙这等凡间帝王能比。他与冥凰酣战数百个回合，迫使后者显出人形，持一柄剑往他胸口刺来。
“葳葳！”
玄裳女子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将剑刺入他胸口：“你该上路了！”
张大雍充耳不闻，拿住了冥凰的手腕，后者吃痛，闷哼一声，才意识剑上附着的红莲业火对眼前人无用，看来不是寻常鬼帝。
“葳葳，你当真将我给忘了吗？”
冥凰被拿住了脖颈，只觉得浑身都不能动弹，心道一声吾命休矣，今日当真是阴沟翻船。闭上眼睛只等着涅槃重生，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他的嘴唇。
她起先抗拒无比，但慢慢地尝出了哀怨缱绻，记忆也一点点地回笼。
“大，大雍！”她看着眼前的人，手中的长剑坠地，扑入他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