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是鬼，他只能不甘心地说：“刚才是我看错了，大家继续休息吧！”然后也不顾孟梓卿担心的目光，自己一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看着夜忘川，孟洛曦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她小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也睡下了。

很快汽车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有车轮转动的声音和乘客或大或小的鼾声在耳边回荡。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夜忘川忽然被一阵刺骨的寒冷给冻醒了，他努力蜷缩着身子，可盖在身上的被子薄得好像纸一般，根本挡不住弥漫开的寒冷。

“怎么回事，车上的空调坏了吗？”

夜忘川暗暗咒骂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是入目之处却是一片深深的黑暗。

夜里小巴虽然会关掉大部分的车内灯，可起码司机位置的灯是不会关的，但此时夜忘川却一点光线都看不到，甚至连车头的大灯都是关着的！

感受着汽车行驶的颠簸，夜忘川立刻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大半夜的开车不打车头灯，这里也不是高速公路，路两边根本路灯，司机是在搞什么，想要开着车拉大家一起去死吗？

“开灯，快开灯啊！”夜忘川从床铺上跳了下来，大声地冲前面喊着。

然而车里一片死寂，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黑暗之中他只能看到周围床铺上还躺满了乘客，但没有一个人被他的喊声惊醒。

这种情况怎么想都不对劲，但夜忘川已经没有时间细琢磨了，如果小巴开进山沟里，车上所有人都要死！

摸着黑踉踉跄跄地从车尾跑到了车头，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夜忘川总算看到了黑暗中的第一缕光。

手机屏幕的光落在了司机座位上，但夜忘川的身体却一下子僵住了，因为此时司机座位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可方向盘却在很有规律地转动，控制着小巴的行驶。

仔细分辨，夜忘川骇然看到方向盘上分明有两只褐红色的血手印！

刺骨的寒意再度笼罩在了夜忘川的身上，明明小巴的暖气在呼呼地运转着，但夜忘川只感觉自己好似身处在一潭冰水之中一般。

不，不是好像，就是如此！

夜忘川猛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水浸透了，而且水居然还在不断地从衣服里往外涌出，这些冰冷漆黑的水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却并没有流到地上，反而沿着夜忘川的身体向上漫延过来，转眼间就漫过了脖子、下巴、嘴、鼻子…

夜忘川一动都不能动，他只能屏住气，眼睁睁地看着黑臭的冷水漫过他的头顶，寒冷让他的身体发麻，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要从身体里飞出去了。

我这就要死了吗？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心中，仿佛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说着：放弃吧，无需再挣扎了，就这样放弃吧！

视野已经再度被黑暗完全吞噬，连心灵中的光芒都渐渐消散，夜忘川渐渐感觉到了那是一种何等的绝望。

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被撕碎了，然后彻底地禁锢起来，能够感觉到的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和绝望痛苦，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能折磨人，更能令人发狂的了。

“你，感觉到我的痛苦了吧？”

一个苍老悠远的声音忽然在夜忘川的心中响起。

“感觉到了。”

精神已经渐渐麻木的夜忘川机械一般地回答。

“那你是否愿意让我解脱？”

苍老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丝的激动。

夜忘川沉默了半晌，缓缓答道：“我该怎么做……”

“献出你的一切。”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苍老的手伸了出来，穿过了包裹住夜忘川的黑水，按在了夜忘川的胸口上。

可就在这时，夜忘川陡然睁大了眼睛，他用力一咬自己的嘴唇，立刻一丝鲜血就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身体周围的黑水好像见到了最恐怖的天地一般立刻飞快地退去，连黑暗也瞬间消散一空。

咳咳！

夜忘川大口地咳嗽了起来，周围的景色一阵模糊之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而小巴里也和他睡着之前一样亮着昏暗的灯光，孟洛曦和孟梓卿就躺在他的两边，都在沉沉地睡着。

“刚才都是我在做梦吗？”

夜忘川从床铺上爬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刚才的一切绝对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胸口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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