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寨中，立刻擂鼓震天，左良玉整饬步卒，在亲兵营的簇拥下向着来犯蚁贼涌去。
“轰中军营寨。”
来袭者，正是陈洛！他正指着左良玉那奢华的帅帐，嘴角噙着冷笑，示意炮手轰击。
待得两发炮响，心中赫然凉一半的左良玉骇然瞧着倒塌的帅帐，且忧且喜，若非自己甘愿披挂上阵出来与陈洛接战，此番必然中弹。最起码也是重创！
“撤！撤！”完成既定目标的陈洛，立刻扬鞭跃马，示意他们拖拽着骑兵炮撤走。
风急电掣，匮乏骑兵的左良玉只能暴跳如雷，眼睁睁瞪着他们带起漫天尘埃，消失在视野中。
“给我查！是哪里的蚁贼，我定要将其踏平！”现在的蚁贼根本没有十年后那等席卷天下的彪悍，只要左良玉愿意死磕，哪怕是强如闯王高迎祥那等大贼，也得乖乖逃窜。
“有这等炮器，有这等炮手，估摸着是与饱食城关系匪浅啊……”幕僚不禁喟叹。
左良玉错愕，忽然想起当初与曹文诏洪承畴等，在孙承宗麾下围攻饱食城的景象，那等重炮轰鸣，无数将士尸骸被掀翻上天的惨状，不禁深陷梦魇般微微哆嗦。
陈洛他们攻伐左良玉的缘由，则是两日前亲眼目睹的屠村惨状。
由黄道周引路，他们很快就来到一处地处偏僻的淳朴山村，按照黄道周的说法，里面的人都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但也常常用粮食猎物等换取山外的盐铁。陈洛他们在闽南数番斗败强敌，缴获的盐铁都不在少数，加上辎重兵不缺，也都带在身上。
本想着与其交易些物资，却没曾想看到的是遍地死骸，无数人头都被直接割走的惨状！
黄铭暴怒，便要呵斥蚁贼暴虐无道。
“蚁贼？非也。””陈洛满脸冷酷嘲讽，“黄老，您倒是说说蚁贼要普通百姓的人头作甚？难道……他们能用百姓的人头在官衙换军功和赏银吗？”
一阵见血，黄铭登时摇摇欲坠。
陈洛只好给黄道周递个抱歉的眼神，后者涩然地摇摇头表示理解，立刻劝慰着老父亲。
其实他们都很是清楚明白，百姓的人头，只有官兵需要，因为官兵要杀良冒功，每颗人头都价值不菲，而官兵懒得去与蚁贼厮杀，或者说贪生怕死，就残酷地对百姓下手，此等人神共愤的行径诚可谓天怒人怨！
“如此残暴的官兵，真是兵不如贼啊……纵然是蚁贼，起码留全尸。”黄铭喃喃着，嘴角抽搐，几欲昏厥。
陈洛掐着黄老先生的人中，淡淡道：“在周围有此斑斑劣迹的，正好有一人——左良玉！”
在马背上颠簸的陈洛回神，想起那日他的承诺，不禁微微涩然，喟叹道：“左良玉拥兵自重，营地里竟有数万，我们的那点人马恐怕不够他塞牙缝的啊。”
史特郎葛蹙眉提醒他：“元帅的愤懑我能理解，但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同样有数万士卒，且比左良玉的那些乌合之众要骁勇善战得多，何必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待得我们回归饱食城，将来横扫天下时，定能为无辜百姓讨回公道。”
陈洛淡淡笑笑：“在你们眼里我啥时成为悲天悯人的圣母了？左良玉固然可恨，但我也掂量得清咱们有多少斤两。何况，我岂能用兄弟们的血去为与我不相干的罹难者复仇？那未免太自私。我只是在想，我们忽然多出两千人手的编制，难道依然让他们用木棒刀叉？”
吕庭囍立刻领悟陈洛的意思，小眼滴溜溜地转：“哦！元帅是眼馋左良玉的辎重。”
陈洛撇撇嘴：“左良玉暴虐，靠虐杀百姓搜刮的民脂民膏何止千千万，我们岂能任由他享福？不若夺来自用，立刻就能将罪军和棚民形成相当程度的战力，起码……”
他稍稍沉吟，便道：“不比左良玉那些土鸡瓦狗差劲吧。”
左良玉麾下都是啸聚的土匪恶霸，与蚁贼的唯一区别就是披着官家的皮。左良玉诱惑他们作战，全赖高官显爵和慷慨赏赐。而棚民和罪军，统统都是落魄穷鬼，他们作战靠的是一股狠劲儿。
这就是两种著名的辩论：有人觉得要想士兵作战勇猛，就必须喂饱喝足，让他们没有后顾忧虑，才能尽情发挥；有人觉得若要士卒死战不怯，就必须得让他们穷窘潦倒，如此才能不惜身地去搏杀。
陈洛素来觉得，其实那便是正规军和蚁贼的两种建军基调。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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